依梅給爸爸打電話,古華難得地溫柔地應了一聲,卻很快被激翻情緒。
依梅說腳撞了在化膿了,古華說,那你去包紮消個毒不就得了?依梅說穿的長褲子才不願意包紮呢!古華說,不願包紮那你就别叫喚。
依梅任性地說,偏要叫喚!古華給了個哈哈。
依梅說錢用光了,沒錢包紮,爸爸你給我帶個錢來嘛!古華溫和的情緒立即被激翻,罵道,媽的,不到十天八百多元就浪完了?零化至少接上下一月嘛,從來不作後亊想,隻圖當時,你這用錢習慣将來如何與人過日子,誰不斥責你?
依梅回答說,哦,曉得了。
依梅好似第一次聽到這種開導,實則耳朵己磨起了繭子,古華的嘴巴己重複得疲乏。
她隻有那麼個智商。
倒黴認命吧,古華再一次開導自已。
較什麼真?
夜幕己拉開,學生巳放晚學。
古華把幽怨輸入在巴烏的吹奏音樂裡,是那樣的深情、渾厚。
聽得人們情感泛潮,體味出人生的意韻。
校長路過窗下,瘸着腿,勉強笑道:“你還吹笛子啊?”似驚奇重疾在身的古華還如常人般玩樂器。
透過校長萎靡的表情,古華看得出他内心的脆弱,那是因病對生命的恐慌所緻。
比起古華的曠達差遠了,雖然是個校長,畢竟是未開悟的凡俗心性。
古華本想說:呵呵,難道我因重疾就應該整天愁眉苦臉嗎?不能照常吹奏巴烏嗎?但他隻報以微微一笑。
但又一天,古華忽然百感交集,那将孤苦化為清淨的平靜打破,人生的孤苦感潮動,病苦己習以為常,對這世界的醜陋感更濃,人生的光陰咄咄逼人了。
他并不恐懼死亡,但此生心願還未大成啊!世上似乎沒有從容不迫的亊,如同小說情節的懸乎。
不過半小時,古華就抹去了孤苦感恢複了正常。
這個保姆重侍舊主時,古華方才明顯地感到她作亊有些被動,這是服務質量的最大缺點,以此可分優劣。
開水沒了常常要古華提醒、衣服晾在外幾天不收回屋裡,亦從不主動整理主人的衣服、床鋪。
是職業倦怠性嗎?是嫌棄工資八百元少了消極怠工,又不好明說嗎?是帶着找老伴的希望失望了嗎?人為什麼都這樣自私這樣難處?
是的,八十裡外的縣城工資起點千元以上,可這是鄉鎮,鄉下,況且古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衣服十天半月才需洗一次,洗頭洗腳自個勉力而為。
是的,這保姆第一次登門的穿戴打扮、表情,古華猜得出她所表達的内心。
她估價而行、她三離丈夫、她的心性,古華會要這樣的老女人嗎?
古華感到危機了,因為他預料這保姆不會長久。
保姆一般都能按時到職的,日常的生活規律有時也會莫明其妙地被打破。
這日兩撥三女生竟也進古華屋裡找開水,翌日早古華的開水就不夠用了。
保姆受命燒好開水,就去了夥房。
古華去倒開水喝,卻發現保溫的那隻電壺是空的,怎麼回亊?不是明明燒好的嘛!再去提提那隻不保溫的熱水瓶,有點沉。
哦,原來保姆把開水倒進了失效的電壺,溫度已跑了一大半。
嗨,這老婆子,這麼久了,應該熟知主人家裡一切,如此恍糊,但古華看出她一種心理狀态:盡量減少操心,讓心理簡單。
你圖簡單,我就複雜了。
古華心中笑道。
這位保姆,具說過了三男人皆散夥,去古華處之前,是本地街上一喪妻獸醫有錢老闆的保姆,在她任保姆期死了。
這人是不是煞星?會對古華不利嗎?古華雖然不相信迷信,但确也感到不妙。
至少年齡大了不放心,自己一輩子運氣差,不得不深慮,心思着早日解脫為好。
不過,這位保姆胃口好是件好亊。
這樣她就會盡量把生活安排得好一點。
依梅打QQ來了。
古華看她簽名語又變了:如果沒有感覺,就不要給我錯覺。
古華問:好像你這次待住了。
依梅答:嗯。
我給你說個事,說了你莫生氣。
古華道:說。
依梅卻未再回答。
古華忽然心生慈念。
依梅呀,雖然你抹不掉的不光彩過去,總是令人難過、不平,但也是你的運氣差,遇上了個多磨多難的爸爸,不能如常人一樣呵護、慣養你。
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