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一年春,蘇明有幸的繞過第一第二次反“海南地方主義”後,她與丈夫郭漢中一起離開生于養于的故鄉—海南島,調到了廣州工作。根據組織上的安排,郭漢中任廣東省衛生廳藥政局副局長,蘇明在廣東省衛生廳藥政局行政處當科員,負責局收發工作。
一下子離開自己戰鬥過的熟悉土地,踏上一片陌生的地方,蘇明心裡不免産生起一種戀戀不舍之情。這時候的心情,既是喜悅,又是悲哀。喜悅的是,能僥幸逃過反“海南地方主義”的劫難,重新走向新生活,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同一起在瓊崖根據地出生入死戰鬥的戰友姐妹們,絕大多數都被迫遣返回老家,過着一種比戰争年代更加殘酷的生活,想起來,她心裡就感到悲哀。
調到廣東省藥政局工作後,盡管她身邊還要帶四個孩子,最大的十三歲,最小二歲,但是,她還是按時上下班,早出晚歸。回到家時,她不僅要買菜煮飯,還要照顧孩子,為孩子喂飯洗澡,生活相當緊張。一九六二年,是我國人民生活較為困難的一年,所有一切食品、用品都要持票排隊購買。有時排隊半天,腰酸背痛,也買不到,她并沒有哀聲怨氣。因為,她總覺得,盡管生活是困難一些,但是,總比在五指山根據地的日子好多了。
從戰争歲月進入社會主義建設年代,從艱苦環境進入優越的生活環境,蘇明并沒有忘記自己是共産黨員,自己是黨培養出來的幹部,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她都時刻不忘記人民群衆,不脫離人民群衆。局值班室有位姓肖的幹部,他原是省衛校的職工,在農村結婚,有二個孩子。一九六一年秋,省衛校下馬後,他被安排到省藥政局值班室當值班員。不久,他從農村把老婆與兩個不足五六歲的孩子接到省城裡一起生活。由于老婆孩子的戶口都在農村,城裡居民分配的食品用品,他們都沒有享受到。全家四口人,全靠老公一人的口糧、工資維持生活,從而生活過得相當困難,孩子餓得“呱呱”直哭。
值班室是屬局行政處管理,蘇明每天都要到值班室收取報紙、文件、信函,當她了解到姓肖的幹部家庭這樣的困難,于是,她從自己全家的六口人的口糧中,每月擠出三十斤送給他們,分給一些生活費,連續兩年多時間,解決了他們吃不飽的問題,使他的全家度過了三年自然災害的困難年頭。
蘇明捐獻糧票救濟困難職工的行為,荔灣區領導了解到這一情況後,立即召開會議,号召全區幹部職工向蘇明同志學習。于是,全區幹部職工掀起捐糧捐款的行動,不到幾天時間,全區幹部職工都積極行動起來捐糧捐款,解決了全區的幹部職工中部分困難戶的問題。
在瓊崖縱隊期間,一九三九年在馮白駒身邊當勤務員;一九四0年調到後方醫院當看護;到一九四四年調回總隊部司令部當醫生。可是,到一九五五年轉業時,才定為連級幹部。對于這個很不公平的定級問題,蘇明從來沒有提及過。因為,她考慮到,自己是一位婦女,能有今天,全靠黨的教育與培養,所以,在職務和生活享受問題上,她從來沒有向黨組織伸手,始終保持着一位共産黨員的先進本質。一九六三年,全局幹部職工進行評級工作,按照評級條件,蘇明是完全有條件評上的。她見到一位幹部,盡管工齡比自己少,但是,他的家庭生活較為困難,于是,她就主動讓出這一評級指标給這位同志。有一位科長卻不自量,伸手向領導要級别,她看不過眼,就勸他說:“我們共産黨員不要伸手向領導要級别,應該讓給别人,艱苦在前,享受在後。這才是一位共産黨員的本質。”當然,她說這樣的話,是會傷害别人的。蘇明從參加革命工作那天起,十幾年來,她就是時時刻刻以一位共産黨員的條件約束自己,即使傷害了别人的心,她覺得自己維護了黨的形象,做了一件共産黨員應該做的事情,她心裡也感覺到很踏實不遺憾。
三年經濟困難時期,蘇明身邊有四個孩子,而有三人在上中學、小學、幼兒園,經濟負擔是很重的。可是,她從來沒有向組織伸過手喊過苦,以一位老紅軍的艱苦樸素認真紮實的作風,默默無聞地去工作去生活。每當踫到困難時,她就回想起那些在戰争年代犧牲的戰友,回想起那些在反“海南地方主義”時被遣返回老家,至今沒有生活着落的姐妹們,這時,對比自己在廣州這一生活條件,她心裡也感到滿足了。
善良、勤勞、不計較個人得失,這就是蘇明的性格。她就是憑着這一顆做人良心去工作。俗話說,善良任人欺。廳裡有些人看不慣她這一樸實無華的作風,常常給她穿“小鞋”。但是,她對這些事看淡如水,不與他們計較,憑着一顆對黨對人民無限忠誠的心埋頭工作。她心裡總是這樣想着,反正,不貪不挪,心地寬廣,什麼都不怕。可是,她哪裡知道,社會猶如一部車,跑在大街上,你不踫他,他要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