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事能力很差、智商也不甚高的書呆子,事實果真如此嗎?”
曹老笑着回答道:“中國古代的讀書人以及由之出身的士大夫們的學問遠遠超出了基礎教育的領域,學問上廣博精深的士人和官員不在少數,清代官至内閣學士的王鳴盛寫下了《十七史商榷》,而官至兩廣總督的阮元則有《經籍纂诂》和《皇清經解》名世。
這樣具有很高學術水平的官僚層的持續存在,以曆史眼光來看,即使在十九世紀後半期這一曆史時期,除了中國之外也僅僅隻有朝鮮可以相提并論。
從學問的角度來看,他們不是無能的,相反,在文化上是一大亮點。
而且平心而論,能較好的寫出八股文的人,智商也一定是較高的。
文人作為統治階層,曆史上也是能吏輩出,統治是個技術活,中國曆史上多數王朝能長期持續穩定并發展,與士大夫們較高的施政能力是分不開的。
中國古代士大夫大多來自農村,很少是五谷不分的,明代内閣學士徐光啟還寫了一本《農政全書》呢。
”
江雅婷也恭敬地求教道:“曹老,您這些話讓我深受啟發,請您繼續談談如何看待和評價中國古代的經史子集和士大夫們!”
曹老沉思片刻後又說道:“中國古代讀書人和士大夫的學問對象局限于按經史子集分類的中國古典世界,并不是他們存有偏見。
中國古典文化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宏偉的知識體系,其宏偉的程度用日本學者島田虔次的話說,‘到1750年中國出版的書籍的總數,比到這一年為止世界上除中文之外所印刷的書籍的總數還要多’。
當時值得一學的東西都應該包含在其中,清代編撰的《四庫全書》就很能說明這一點。
關于人與社會的真理記叙在經書中,解決問題的先例則積蓄在史書裡。
士大夫的任務就是正确地解釋這些書籍,發現确切的答案,這在當時就足以應付絕大多數人生和社會的主要問題,而且古代中國在經濟與科學技術上的成就也是很可觀的,基本上可以适應農業社會。
近代經過産業革命與政治革命而成長起來的西方諸國的力量,包括政治力、經濟力與軍事力,在人類曆史上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如何翻閱中國的古典也不可能找出确切的答案來,并不是因為各個士大夫能力不足。
反倒是如果他們不是那種有能力的人,倒有可能會及時注意到中國文明的積蓄及自身能力的界限而試圖從完全不同的方向尋求出路,結果這種巨大的成就竟因此變成了包袱,确實是令人始料未及的。
”
曹老這番話讓大家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不久,話題轉到了全國各地的書店,曹老談到了他常年在北京琉璃廠購書的一些經曆,介紹了北京新出現的幾家有名的學術書店,如韬奮圖書中心、風入松書店等,也點評了全國有名的幾家書店,如廣州的購書中心和古籍書店等。
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江雅婷還向曹老熱情地介紹了石磊的懿文書店,曹老聽聞很感興趣,表示要去書店看看,張宏道則與曹老約好明天上午開車來接他一起去懿文書店。
包廂裡的那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生的服務技巧很專業,總是恰到好處地給大家斟滿葡萄酒。
她敏銳地意識到包廂裡在坐的有兩位地位很高的客人,服務的态度因而特别恭敬。
其間,一位身穿藍色西裝的女領班還特意進來,送給曹旭和曹老一人一張貴賓卡。
張文會早早就吃完了,百無聊賴的他離了席,靠在一張長沙發上玩手遊。
袁倩趁人沒注意時對張宏道眨了一下眼,指了指曹旭,嘴巴一開一合,意思是告訴張宏道那件事她已與曹旭說了。
曹旭氣質儒雅又頗具官威,目光凜凜而深邃,中等的個頭站在哪裡卻都讓人覺得有鶴立雞群之感。
他平素不苟言笑,但笑起來又令人如沐春風。
看到哥哥在飯桌上挺開心,他臉上也露出舒心的笑容。
當江雅婷正私下請教曹老一個關于宋詞的問題時,曹旭突然轉臉低聲問張宏道:“你打算參與投标的市二環路工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宏道一聽,趕緊正襟危坐。
面對曹旭,他不敢隐瞞和誇大情況,老老實實把整個事情原原本本彙報給了曹旭。
曹旭聽完後,低頭陷入了沉思。
張宏道在旁邊心情忐忑,不敢吭聲。
良久,曹旭擡起頭來,對張宏道說:“這樣吧,明天我先問問董副市長,了解一下工程情況後再說!”
張宏道聞言,心頭一陣狂喜,他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馬上為曹旭和自己斟滿酒,與這時一臉苦笑的曹旭幹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