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水,吃了幾口窩頭,這一會,精神頭明顯足了一些。
老張琢磨了一下,是否在屯子這兒等待小東。
可是,兒子到底去了哪兒,是否會走這條路,他不敢确定。
在家裡的時候,他同小東說過,計劃到營口那邊去,盡可能地往西北方向、往遼西那邊走。
但是,兒子從來就沒有出過遠門,這一些地名,他也隻是聽說過而已,根本就沒有去過。
休息過後,老張又喝了幾口水,把剩下的一塊窩頭也吃了。
最後他決定,還是繼續往西北方向走,越快越好,越遠越好,趕快離開這險惡的遼東地區,遠離日本人和老毛子。
困了,就找個地方睡一覺,餓了,就啃兩口窩頭。
才開始,老張沒舍得吃腌肉,一來是太鹹,二來那是些非常寶貴的食物。
他背着的那些腌肉,得有五六斤。
後來,過了三四天,也不知道到了哪兒,窩頭沒有了,煎餅也沒有了,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他開始吃那些腌肉。
因為肉太鹹,吃到嘴裡渴得不行。
沒有水,他就在路邊撸一把槐花解解渴。
那槐花,有些甜,而且水分很大。
有時候,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就挖一些粗一點的草根嚼一嚼,要不就吃一點細嫩的樹葉,潤一下嗓子。
就是天太冷,尤其是夜晚的原野。
出門逃難的時候,老張準備好一塊帶上被子,因為日本人的突然出現,他和小東吓壞了,沒有來得及,隻是一人帶了一件棉襖,直接穿在身上,但是下身卻是單薄的夾褲。
白天走路還好,急匆匆的,不會冷,甚至還會出汗。
而到了晚上,沒有住處,隻能尋找路邊避風的茅草叢,或者是一處避風的凹地,再拔一些茅草墊上,和衣而卧。
他盡量蜷縮着身體,将棉襖往上拉一下,蓋住頭部,以讓上身暖和一些。
但是下身卻裸露在外,生冷生冷的。
第二天,腿部的麻木和疼痛,讓他都不敢走路。
一天近午,在臨近蓋平的一處路口,老張遇見了一支老毛子的軍隊,大概是從奉天或者遼陽那邊開過來的。
這邊老毛子很多,老張早就聽說過,老毛子已經在大清的東北呆了好多年了。
那些俄國軍人,騎着大洋馬,拉着大山炮,戴着黑色長毛的貂皮帽子。
遠遠地就能看見,大路上鋪天蓋地掀起的塵土。
正好旁邊有一座山坳和一些樹林,他吓得趕緊躲了進去,找了一處濃密的茅草叢躲起來。
過了好半天,直到後半晌,聽到大路那邊沒有動靜了,他才警惕地走出林子。
窩頭已經吃完了,腌肉也沒了,什麼吃的也沒有了。
餓,天天的餓,饑餓始終伴随着他,有氣無力,煎熬無比。
如果遇到屯子和人家,老張就讨一口飯吃。
都是中國人,一看是逃難的,知道是從安東那邊過來的,是為了躲避日本人和老毛子的戰火,是逃命的,多半給一口飯吃。
在沒有人家的地方,他就挖點野菜充饑。
年年在地裡忙活,可以吃的野菜他都認識,蕨菜、灰菜、柳篙芽之類,比比皆是。
遇到茂密的林子,他也會進去找一些蘑菇,趟子蘑和黃蘑等,生吃,就是不好下咽。
在一些溪水豐富空氣潮濕的地方,如果遇見腐朽的樹幹,也能見到黑亮松軟的木耳,特别的鮮嫩,摘一些,放在嘴裡嚼一嚼,嘎吱嘎吱的,可以果腹,也可以解渴。
不記得自己走了多少天,日出日落,艱難險阻,老張走入了一片山區。
那山區,綿綿延延,有着許多蓮花狀的山巒,奇峻疊嶂,綠樹幽幽。
這天的中午,他爬過一道高坡,順着一條蜿蜒的小路,總算來到了一個群山環繞中的傍山小鎮。
饑餓使他的身體特别的虛弱,腿部也開始抽筋,一個勁地顫抖。
主要是饑餓,他已經一天多沒有吃一點飯食,肚子裡一個勁地“咕噜”。
身體十分疲憊,四肢無力,他感到,自己可能會随時昏倒在地,他實在堅持不住了。
這裡是長白山的一個支脈,周圍全是山巒和奇峰,跌宕突兀,幾乎是無峰不奇峭,就像是人間仙境一般,自然風光十分秀麗。
打眼望去,就像是一幅無窮無盡的天然畫卷,舒展在廣闊的大地之上。
老張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進到小鎮,實在走不動了,就倚在路邊的一個斜坡上暫時休息一下。
他感覺,這應該是遼東的一個鎮子。
他十分饑餓,必須去讨點飯吃。
他吃力地挪動着步子,來到小鎮就近的一條小巷。
那是一條石質的小巷,不寬,三四米的樣子,南北方向。
他想找個行人,打聽一下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因為過度的虛弱,甚至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老張遇見了一個推車的路人,他堅持着問詢了一下。
經過打聽,他才知道,原來他走錯了方向,走錯了路。
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