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第一天,我帶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個人來到依城。我找了輛面包車,把我從相鄰的白城送過來。
車在一座高聳的大廈前停下來,司機告訴我,這就是金雲大廈。
司機幫我把我七八個行李箱包搬到電梯門口,接過我付的車費,揮了揮黑黝黝的手:“妹妹,一個人,好好保重!”
他走了。我愣了一下。是的。我即将一個人,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開始新的生活。
電梯到了20樓,我艱難地把行李搬到2020,敲開了門。一個年齡相仿的圓臉女孩開了門,熱情地說:“你就是雨沫啊,歡迎!”
我笑着回應:“你就是房東蘇姐?”
她點頭道是,看到我的一堆行李,驚訝地說:“怎麼這麼多東西,你一個人搬過來的?”
我說是的。她一邊幫我把東西搬進屋子,一邊說:“一個小女孩搬這麼多東西,真不容易啊,怎麼不找朋友陪你搬家?”
我不作聲,默默地搬着東西。
所有的箱子包包袋子都拖進屋子裡了,我這才好好地參觀了下房子。這是我在網上找的租房,當時人在白城,房東就是蘇姐發了幾張照片給我,看起來簡單大方,價格也不貴,于是定了下來;現在看看,也還比較滿意。這是一套單身公寓,裝修中等,卧室被蘇姐放了三張單人床,小客廳被改成了小卧室。整個裝修簡潔幹淨,白色的地磚,雪白的牆壁,沒有什麼高檔家具,衣櫥桌子都很普通,大卧裡一個有些老的電視機,但光線很好,一切看起來非常舒服。我住的便是小客廳,空間不大,比起卧室裡三個人住,顯得空餘多了。
我付了房租簽了合同,簡單地收拾了下,鋪好床,先躺了下來。大學四年,一直住的集體宿舍,洗澡還要上浴室,突然間充裕的空間和便利讓我覺得非常惬意。
用了一下午時間,衣服全放到了小木櫥,日常用品都放在了方桌上,箱包什麼都塞到了床下,我這個小卧室看起來也算溫馨了。蘇姐招呼我一起吃晚飯。她炒了兩個菜,卧室裡的兩個租客也下班回來了,于是四人圍着卧室裡的小桌吃了第一頓見面飯。
那兩個女孩子,一個在超市裡做收銀員,叫阿麗,一個是公司職員,讓我喊她文姐。大家邊吃邊聊,還算融洽。
“接下來幾天,你要好好找工作了吧?”蘇姐說。
“是的。”我答道。
“你學的什麼專業,我幫你參考參考。”文姐很有經驗的樣子。
“數學。”
“數學?”阿麗學曆不高,茫然了,“那得找什麼工作?”
“什麼都可以啊,找工作跟學什麼不一定有必然關系。”我扒了口飯。
“那倒是。”蘇姐說,“現在找工作專業不對口的太多了。”
阿麗不說話了,她隻有初中學曆,什麼專業對口的問題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關于工作的問題,我不怎麼願意和她們讨論。吃過飯,我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我想找的東西。輸入“酒店招聘”“兼職服務員”“KTV兼職”等詞條,很多信息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徒勞地翻查了些網頁,歎了口氣。大卧室裡面,三個女孩在看電視,不時評論兩句。卧室和客廳之間是半透明的玻璃牆,裡面的微光和她們晃動的身影模糊地映入我的眼簾。
我換了鞋,一個人外出散步。依城的夜晚和白城、蘇城沒什麼兩樣;或者說城市的夜晚都差不多,霓虹閃爍,五彩缤紛,除了街道的形狀和樓房的外型不一樣,那股城市的氣息沒有任何區别。
所以,即使一個人獨在異鄉,也沒什麼太孤單的感觸。
我邊逛,邊熟悉周邊的環境,順便注意着每一個有酒店的地方。這世界上有一種職業叫“DJ公主”,她們在KTV包廂工作,點歌倒酒,端茶送水,每晚拿服務的小費,收入不菲,甚至可以邊玩邊工作。
是的。我就是在尋找這樣一個職業。我隻在白城的KTV見過一次,我對這個完全不了解。現在,我甚至不知提供這樣工作的場所在哪裡。它們也許遍布在這個城市的很多角落,可是,我沒有任何渠道去得知,它們都在哪裡,如何去走近它們。
依城是一個有河流的城市。我走到一座橋上,涼爽的夜風拂動我的長發,像是在我耳邊低吟。遠處的高樓此起彼伏,無數的燈光安靜地點綴着夜色。我遙望着河流的盡頭,夜的深淵。我,即将要走進那神秘的夜中……誰也不知道,我鐵了心,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