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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赤腳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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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藥材和簡單的行李,互相攙扶着下到溝底已經是晌午時分,本欲找一塊平地休息做飯,卻赫然看到幾堆白骨!陳老醫師告訴大家:那些(人的)白骨有的是不小心從懸崖上掉下來摔死的,有的則是自殺死的,本地、外地人都有,這裡有一個風俗,死在這溝底不能“收屍”,否則死人還會“找替代”,大家聽得毛骨悚然,顧不得肚子咕咕叫,急忙離開,往上方爬去。

     一隻小小的飛蟲在我嘴唇上叮了一下,我一個巴掌把它打死,一看象蜂又象蠅,剛在琢磨它是什麼種類,嘴唇已經腫了起來,臉部很快就腫得象豬八戒!幸虧陳老醫師馬上搗碎一撮草藥塗在我臉上,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消腫。

     爬到一半開始做飯、休息,看到旁邊長着許多貴重的中草藥,一行人又忙着采摘起來,忘了溝底那一幕。

    采了一會兒,陳老醫師說不要再采了,否則爬不到山上天就黑了。

    大家把藥材捆綁好,連同行李分給各人背着繼續往上爬。

    看到村莊的時候太陽果然已經下山,有人尖叫起來:“陳老,你看那是不是‘鈎吻’?”陳老醫師走近一看,果然是。

    這“鈎吻”又叫“斷腸草”,極毒,陳下命令要大家把今天采到的藥材通通倒掉——這是采藥人的規矩(怕藥材裡混進毒物)。

    人們都有點舍不得,但也得照做,不敢怠慢。

     第三天吃過早飯,因為不能在此地采藥材了,我們準備出發到另一個地方,隻聽有人吹着哨子叫“出工咯”,一會兒看到農民們排着長長的隊伍向田裡走去,男女老少每個人都從路旁摘一葉“斷腸草”放在嘴裡,用牙齒嚼着,然後吐掉。

    我不解,請問陳老醫師,答曰:“他們的老祖宗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想在這地方發展又怕子孫後代中毒,就傳下這麼一個風俗,提高消化道的耐毒性能,村子裡的人即使不小心誤食一點鈎吻草,問題也不會那麼嚴重。

    ”原來如此。

     又爬了一座高山,在山上看到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非常标準的盆地,幾個村莊整整齊齊地分布在一條小溪(小溪盡頭肯定又是一個大瀑布!這是我憑這幾次“進山”總結出來的經驗,問過陳老醫師,沒錯!)旁邊,山清水秀,好象一幅畫。

    下山走進靠近瀑布(陳老醫師好像“特别喜歡”在瀑布周圍采草藥!)的一個村子裡,找到大隊長,說明來意,同過去的幾天一樣,大隊長還是把我們安排住在小學校裡——此時老師和學生正放暑假。

     在這個村子裡住了幾天,天天在懸崖峭壁上行走,腳下雖然是萬丈深淵,我們也已經習以為常,可以坐在大石頭上一面談笑風生,一面欣賞大好河山的美麗景色了。

     村子裡的人們樸實而好客,對客人們禮貌有加,我聽了許多在山下從來不曾聽說過的奇聞逸事,但最有趣的莫過于這裡的人們把所有的外地人都稱作“山裡人”或者“内山人”,隻有他們自己才是“平原人”,因為所有的外地人都是從山上到他們這裡來的。

    他們編了許多外地人又“村”又“俗”又“土”的故事,我覺得很有意思。

    有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問我:“全世界有沒有五萬人?”我反問他:“這盆地有多少人?”他說“足有兩萬人了”,我笑着給他講了“夜郎自大”的故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去不知還要請教多少人。

     幾天下來“戰果輝煌”,采了幾十擔珍稀草藥,走的時候每人挑一擔,其餘的雇人挑到山下,再雇了一輛貨車拉到公社衛生院。

    我又學了不少“炮制”藥材的技術,有些是用“現代”方法制作的,如膠囊、浸膏等。

    其中有一種貴重的草藥叫做“球蘭”,葉子很厚,搗碎成漿塗在胸脯上可以治療小孩肺炎高燒——這種病在那時每年要奪去不少兒童的生命。

    我在一個廢舊的倉庫地面上鋪一層細砂,種上球蘭,獲得成功,引得其它公社甚至外縣的“紅醫班”也派人來參觀學習。

     省衛校來我們這裡招收了兩個女學員,男學員們也都翹首以待,期望有一日能“飛黃騰達”圓當醫生的夢。

    陳老醫師告訴我,他已經向公社黨委報了三個準備推薦去省醫大學習的名額,其中一個就是我。

     正當我躊躇滿志的時候,誰知“後院”卻“起火”了。

    “火”是“漢奸”在生産隊裡放的,他不知從那裡打聽到陳老醫師的安排名單,就唆使隊裡幾個回鄉青年到大隊和公社“告狀”,說陳老醫師“有意培養反革命分子家屬”,讓“臭頭痞”的弟弟取代了我。

    (後來“臭頭痞”的弟弟呆了不到半個月就因為懶惰、搗蛋被開除回生産隊了。

    ) “漢奸”對公社分管“醫衛”的幹部說:“毛主席教導我們:‘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

    反革命分子當醫生,隻能實行反革命的人道主義”。

    這話倒是事實,我如果當醫生,肯定“有醫無類”,是不會歧視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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