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在前邊大步地走,他們很快來到包信集東一個叫管樓村的地方。
“咱們在這裡歇一會吧。
天還早呢。
”邢文說。
“咋啦?哥?就回到家了?”邢武迫不及待的回去見老婆。
“就在這裡歇一會。
天黑後再回去。
”兄弟倆坐在河岸邊休息。
邢文也很想回家,出來好多天了,他想妻子和孩子,還有兩個侄子。
但是他害怕路上碰見熟人,害怕暴富于人;更害怕這些财寶引來殺身之禍。
父親不就是因為有點本事掙了幾個錢才被人陷害死嗎?那是一段使他肝腸欲斷的往事,也是那段往事讓他變得冷酷而又學會用心機。
變得機警善變。
變得老成穩重。
他要等天黑後悄悄潛回家去。
他要不聲不響的一夜暴富于人。
他要讓小鎮上的那些富裕戶刮目相看。
有錢不一定就有勢,但沒錢就會低人一等。
這人生就是一個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難以預料自己的未來是個什麼境況。
昨天我是欠債人;今天我們是百萬富翁!這到底是那一輩子燒的香?上蒼還是光顧了我邢家兄弟。
邢文心中感慨萬分。
兄弟倆在河堤上找一片樹木稠密的灌木叢;把金銀财寶抱在懷裡躺下來等待夜幕降臨。
“邢武,你不要睡着啦,讓我睡一會,等一會你睡我再看着。
不要大意。
到手裡的财富不能再有半點閃失!千萬!千萬!”
“哥,你說咱們這麼多錢咋個用法?”邢武的激動之心還在沸騰。
自從邢武第一眼看到他們得到一大批财寶後,讓他感到自己的個頭又長高了許多。
胸脯挺直了,腰杆子強硬了!心裡的底氣也足了?說起話來也精神多了。
“哥哥,我打算好了!我——”
“讓我睡一會好嗎?廢啥話?”
邢文不耐煩弟弟的瘋話。
“娘的!老子要讓那些龜孫子看着俺的臉色過日子!”邢武想起兒子邢義挨打的情景。
那是去年五月的一天,兄弟倆去了河渡口擺渡。
兒子邢義跑到大街上玩耍。
他看見鎮上老财胡有的兒子把沒有啃完的一顆桃子扔在地上。
邢義撿起來就啃。
結果被胡百萬的兒子打了一頓。
晚上邢武回到家聽鐘玉說兒子被人打的事之後。
邢武怒火三丈。
掂起一把菜刀就要去胡家問個明白。
這時候胡百萬的狗腿子來了一大群找上了門。
“邢武在家嗎?老爺說你家兒子打傷了我們家少爺;他讓你明天賠大洋十塊,桃子一籮筐!要不,就讓鎮上來處理!”
“啥?打了我們家的人還……”邢武手中的菜刀捏的“咯吱咯吱”響。
“怎麼?想殺人啊?”一個狗腿子把頭伸過去,“來呀!往這裡砍啊!”
“你!”邢武氣的眼要流出血來。
鐘玉連忙抱住邢武。
“義他爹,咱惹不起。
”鐘玉從邢武手中奪過菜刀。
接着對那幫人說:“都是街坊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犯不着紅臉。
我們賠就是了!”
“那好吧,明天就按胡老爺說的辦!否則,别說老爺不仁義!”
兒子挨了打,又賠了大洋和桃子。
邢武氣不打一處來。
人窮志短,過日子還要看人家的臉色。
我也是區區五尺漢,娘的!你胡财主不就是因為又一個有姿色的閨女嗎?不就是有馬胖子和張大賴做後台嗎?這下好了,我終于有了出頭之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好運輪也輪着俺了。
今後,老子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憋氣了。
看好了,俺也可以讓别人叫俺爺啦!龜孫子!等着瞧吧!……邢武想到此心裡蕩起得意的波浪。
邢文太累了,餓了兩天,就吃半碗面。
自己心疼弟弟,鹽車比弟弟多推了百十斤。
吃也沒有敢吃飽,哎!人是一盤磨睡着就不餓!可饑腸辘辘怎麼也睡不着。
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他眼前浮現出童年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