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登三寶殿,神情拘謹,不好意思,胖子老闆一見愚耕到來,便有所察覺,故意對愚耕表現得很冷漠,不動聲色,嚴陣以待。
愚耕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意外,倒吸了口冷氣,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主動向胖子老闆招呼一聲才好,愚耕隻是硬着頭皮在門口處的那條長椅上,慢騰騰地坐下來,一聲不吭,并故意表現出一幅有求于人的樣子,老實巴交,一點也藏不住心事,全都寫在臉上。
沉默過後,愚耕終于還是忍不住嘟哝起來,欲要向胖子老闆細細表明,他這是所為何來,卻又語無倫次,詞不達意,結結巴巴,明顯很不好意思說出口似的,就看能不能打動那胖子老闆啦。
愚耕大概意思是說,他還隻是一個學生,到了九月份就要報名開學,他這回僅隻利用暑假來廣州作短期打工,而那職介所正是了解到他這一情況後,才把他介紹到這裡來的,他也想盡可能地在這裡多幹些時間,但他已了解到,原來這裡至少要幹完三個月以上,才可以辭工,這對他是萬萬行不通的,他是經過一番認真考慮,才敢冒然前來辭工的,希望這裡的老闆大人有大量,讓他辭工,他辭工後,立即就回家去,再也不利用暑假作短期打工了,當然就不必再特别說起被押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事來,還用說嗎,如果不是被押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又何必多此一舉。
愚耕這個理由是有點撒謊,但合情合理,愚耕一點也不當是撒謊來說的,實在情真意切,心實口拙,好不感人,愚耕再也想不到比這更好的理由,幾乎完全跟真的一樣,有必要的話,愚耕還可以具體說起湘潭農校來,說起園藝專業來,說起湘潭農校那位原本答應這個暑假帶他來廣州打工的同學來,假作真來假亦真,不管愚耕有沒有說得清楚,至少能讓那胖子老闆聽得出大概意思。
那胖子老闆象是對愚耕的這個理由,輕易就信以為真了,不作任何盤問,懶得費心思琢磨,無關緊要,若無其事,更不會大驚小怪,好像無論人們是出于什麼原因來廣州打工的,都平淡無奇,不值得追根究底,愚耕說的這個理由更是尋常得很,愚耕就是編出更加離奇的理由來,也不值得作任何盤問,胖子老闆僅隻嘀咕着對愚耕說了幾句指責抱怨之類的話,過後他又冷冷淡淡地要求愚耕去寫一封辭職信交來,至此就再不對愚耕作任何理睬,傲慢無禮,好像愚耕就已經不再是遠東搬屋的員工,界線分明。
愚耕暗自慶幸,以為是個好征兆,愚耕趕緊幾乎用一種感激的口吻表示,他這就去寫一封辭職信來,以求速戰速決。
愚耕馬不停蹄地回到住的地方,就火急火燎地胡亂弄來了筆和紙,将就着利用有限的條件,寫起辭職信來,愚耕自然就成了在場人員的關注對象,愚耕好生得意,以為隻要寫好辭職信,交出去馬上就可以一走了之,愚耕還是一點也沒有想起,辭工後該怎麼辦,但愚耕肯定是相信,隻要能讓他今天就辭工走人,那将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愚耕樂觀的認為,原來辭工并不像他原先想像的那麼困難,要他寫辭工信也隻不過是一種手術,并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愚耕平常是最不會寫東西的,愚耕從不會勉強去寫點什麼東西,但愚耕這次寫辭職信很有頭緒,花了不少心思,一本正經全神慣注,字裡行間充滿了一份經過扮演的情意,就象是一封簡短的遺書,有告别親人前的無可奈何,又有對親人繼以重望,當然就更加不會提起,被押身份證和250元錢押金的事,好像嘴上不好意思說起的事,就更不好意思用文字說起,而隻要用文字說起的事,就比用嘴說起的同一樣事更加說成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更加容易令人信服,愚耕對這封辭職信十分滿意,以為遠東搬屋的老闆看了會有所打動。
愚耕寫好辭職信,趕緊又再次返回到遠東搬屋辦公室,隻見裡面還隻有胖子老闆一個人。
胖子老闆接過愚耕的辭職信,一目幾行地大緻看了一遍後,并無什麼明顯反應,全然心不在焉,根本就沒有把這封辭職信放在眼裡,更不會有一點打動,這與胖子老闆要求愚耕寫辭職信,形成鮮明對比。
胖子老闆用一種強硬的語氣,命令愚耕趕緊去收拾好東西以及工作服,送到這裡來讓他檢查,并嚴厲聲明,愚耕今晚就不能在遠東搬屋的員工們住的地方過夜,欲要愚耕在天黑之前滾蛋,卻始終隻字未提起愚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