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床位這回事,全靠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既然那人給愚耕安排了床位,愚耕當然心滿意足,無話可說,心中踏實了許多,覺得形勢基本上就這麼定下來,穩穩當當,面臨一種全新的局面。
那人走出去後愚耕就獨自在工棚裡發呆,想要鎮定思緒,重新認清他的處境,甚至要認清一下他來海南島的意義。
愚耕好像還不能一下子就相信這是真的,真的像是在做夢,恍如隔世。
好想他此前無論在海南島有着怎樣不同尋常的經曆,都隻簡單歸納為還沒有真正找到活幹。
最終他還是不得不在這工地上真正找到活幹。
不得不承認他是來海南島打工的。
原來來海南島打工,要想真正找到活幹,是這麼的不容易,真是九曲十八彎。
愚耕覺得困了,就想要躺一躺,但愚耕的床位上隻有幾塊木闆,所以愚耕要在他的床位上稍稍加以建設才行,結果愚耕就到工棚外面找來一塊面積比較可觀的紙殼闆鋪在他的床位上,一眼看上去就有很大的改善,再拿出他的衣物墊一墊,就更加稱心如意。
愚耕躺下來後真是舒坦極了,又情不自禁地感想聯翩,思緒萬千,久久難以平靜,一會想到他才總共用了兩個多小時就找到了活幹,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一會想到不知貴州人此時的情況如何,他要是能讓貴州人知道他這麼快就找到活幹,那該多好呀,一會想到他要是早知道能這麼快找到活幹,那他就太不應該在百萬山莊别墅受那麼多的罪,那簡直是一場噩夢,不堪回首,一會想到他和貴州人去告勞動局是不是得不償失,太不值得啦,晦氣難消,簡直自讨苦吃。
最後愚耕想來想去又油然而然地着重想起椰灣公司那件事來,癡心不改,忠貞不渝,不到黃河心不死,說到底他都是因為椰灣公司那件事,才被牽着鼻子走到這一步,糟到了那麼多罪,愚耕幾乎對郴灣公司産生了怨氣,很不服輸,現在他既然重新真正找到活幹,何不重新再接再厲地跟椰灣公司奉陪到底,甚至掀起一段新的高潮,出現新的局面。
結果愚耕想來想去,忍不住馬上興沖沖地到工地外面用那僅有的一元錢跟張小姐打電話,愚耕為了椰灣公司那件事真的可以不惜一切,其實愚耕還有其它許多問題急待他去解決,但愚耕根本不把其它問題放在心上,沒有比椰灣公司那件事更重要,更是個問題,更讓愚耕牽腸挂肚得啦。
可弄不清為什麼愚耕隻要跟張小姐打電話,就不知說什麼才好,失去常态,低聲下氣,主要隻告訴張小姐他又重新找了活幹,再沒有比愚耕這樣更不善長打電話的啦,再沒有比愚耕更不喜歡打電話,可愚耕十分重視每次跟張小姐打電話,可張小姐那能體會得到愚耕跟她打電話的心情,張小姐哪裡知道,愚耕這是第二次用他僅有的一元錢給她打電話。
張小姐一聽說愚耕又重新找到了活幹,反響平淡,可能覺得愚耕頻頻打電話告訴她又重新找到活幹,就自然而然地以為愚耕又重新找了活幹,就好像乞丐搬家一樣稀松平常,愚耕也不必要每次又重新找到活幹,就打電話向她報告,弄得他昏頭轉向,當然張小姐還會跟愚耕說保持聯系之類的套話,至于養羊那件事,當然還是老樣子,無可奉告,勸愚耕不必太心急。
愚耕聽來張小姐又是在敷衍他,真讓他感到摸後腦不着,疑神疑鬼,但他一定會跟張小姐繼續保持聯系,看來他至少要在這工地上幹一段比較長的時間,不然不利于跟張小姐保持聯系,愚耕在這工地上幹活實在情非得已,聽天由命,得過且過。
愚耕将要在這工地上徹底擺脫危機,讓他到海南島以來所有的經曆得到一次總結沉澱與反思,這恐怕又是一種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