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們從不用自己一方的手榴彈,隻拾起敵人投過來的手榴彈扔回去。
雖然他們很少有人能最後活下來,但孩子們都以做“回投手”為榮。
有一首流傳很廣的戰地歌曲唱道:
我是一名最棒的回投手
看着冒煙的手雷欣喜若狂
我飛快地拾起它們
像阿裡巴巴拾起寶藏
……
在戰争奧運會所有的戰争遊戲中,最野蠻最恐怖的要數步兵遊戲中的冷兵器遊戲,在這個遊戲中,雙方用刺刀等冷兵器進行白刃戰,使戰争回到了它最古老的形态。
以下是一名曾參加過這種作戰的小士兵的回憶。
我在附近找到一個石塊,最後一次磨自己步槍上的刺刀。
昨天磨刺刀時被班長看見,受到斥責,他說刺刀不能磨的,會把上面的防鏽層損壞。
我不在乎,照樣磨,總覺得這支步槍上的刺刀不夠尖。
我根本不打算從這場遊戲中活下來,還要他媽的什麼防鏽層?
裁判委員會的那幫孩子們挨個檢查我們的步槍,确信裡面沒裝子彈,并把槍栓卸下來,還搜我們身上,看有沒有手槍之類的熱兵器。
最後五百名中國孩子全部通過檢查。
可是裁判員們沒有發現,我們每個人腳下的雪裡都埋着一顆手雷,那是在他們來檢查之前埋下的,裁判員們離開後,我們又都把手雷挖出裝在衣袋裡。
這并不是我們想有意犯規。
昨天晚上,一名日軍上尉秘密來找我們,說他是反戰協會的成員,并告訴我們在今天的冷兵器對抗賽中,日本孩子将使用一種吓人的武器。
我們問是什麼,他不回答,隻是說是一種我們絕對想象不到的武器,極其可怕,讓我們防着點兒。
比賽開始了,雙方的步兵方陣向對方挺進,變幻的南極光下,上千把刺刀閃着寒光。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風在呼嘯,吹起地上的殘雪,仿佛在唱着凄厲的戰歌。
我的位置是在方陣的後面,但由于在隊列的邊上,所以對前面的情況還是能看得很清楚。
我看到日本孩子的方陣在慢慢地逼近,他們都沒戴鋼盔,頭上綁着白布條,邊走邊唱着什麼歌。
我看到他們的手中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沒有看到昨天夜裡那個日軍上尉所說的吓人的武器。
突然,我發現敵人的隊形變了,密集的方陣變得稀疏了,成一排排縱隊,每行縱隊間都有兩步寬的距離,這就在方陣中形成了一條條縱向的通道。
我接着又發現方陣後面飛起了一片雪塵,在雪塵中有一大片黑色的東西緊貼着地面湧向前來,像洪水般很快追上了方陣。
我聽到一陣低沉的嗚嗚聲,仔細看那黑色的洪流,一時血液凝固了。
那是一大群兇猛的軍犬。
那些軍犬狂奔着湧過敵人方陣間的通道,轉眼之間就沖進了我們的方陣。
我看到方陣前半部分亂了起來,并聽到一陣慘叫聲。
那些我不知品種的軍犬體形很大,直立起來比我們都高出一頭,且兇悍異常。
前面的孩子們與那些惡犬厮打成一堆,地上開始出現一攤攤的鮮血。
我看到一條軍犬猛跳出來,嘴裡銜着一條剛撕下來的孩子的胳膊……這時,已經逼近的日本孩子打亂了方陣,端着刺刀一窩蜂地沖上來,與那些軍犬一起攻擊中國孩子。
我在前面的那些小戰友們,已在犬牙和刺刀下血肉模糊了。
“扔手雷!”團長大喊一聲,我們沒有過多地考慮,都掏出手雷拔下保險銷扔向那一堆人和狗,密集的爆炸聲中血肉橫飛。
我們剩下的人沖過了手雷的爆炸區,踏着戰友、敵人和軍犬的屍體沖向後面的日軍,把自己變成了一部部刺殺機器,用刺刀、槍托和牙齒與敵人戰鬥。
我首先與一個日軍少尉對刺,他大喝一聲把刺刀向我的心髒刺來,我揮槍一攔,刺刀刺進了我的左肩,劇痛使我渾身一抖,手中的步槍掉在地上。
我本能地用雙手死抓着對方的槍管和刺刀的連接處,能感覺到自己的溫熱的血正在順着槍管流下。
與他來回推搡了幾下,不知怎的竟把刺刀從他的槍管上拔了下來!我用還能動的右手從左肩上拔出了帶血的刺刀,握着它搖搖晃晃地向對手逼去,那小子呆呆地瞪着我,然後拎着丢了刺刀的步槍跑了。
我沒有力氣去追他,向周圍看了看,發現我右邊一個日本孩子正把我的一個戰友壓在地上,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快步走過去,把刺刀捅進那家夥的後背。
我連把刀拔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眼前一黑,看到地面迎面撲來,那是褐色的泥濘地面,我的臉啪地一下貼在泥中。
那泥是用我們和敵人的鮮血與南極的雪和泥土和成的。
三天後我才在戰地救護所中醒來,得知那場比賽判我們輸。
裁判委員會的解釋是:雖然雙方都犯規了,但我們的情節更嚴重一些,因為我們使用的手雷絕對是熱兵器,而日本孩子使用的軍犬,隻能算溫兵器了。
(選自《血泥――超新星戰争中的中國陸軍》,鄭堅冰著,昆侖出版社,超新星紀元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