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羞赧地說。
他壓低嗓門。
“也許今晚我們可以在你的房間讨論這件事?”
“那不大合适吧?”
“為什麼?”
“您太有名氣,車上所有的人大概都認識您。
”
“自然。
”
“如果您到我的房間去――嗯,我想,一些人恐怕會産生誤解。
當然,如果您的房間離我的房間不遠……您在哪個房間?”
“E70。
”他望着她,眼中充滿希冀。
特蕾西籲一口氣。
“我在另一節車廂。
我們何不在威尼斯見面?”
他喜形于色。
“妙極了!我妻子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家裡,她的臉怕太陽。
你從前去過威尼斯?”
“沒有。
”
“啊。
我要帶你去托塞羅。
那是一座美麗的小島,上面有一個極好的餐廳,它也是一家小飯店。
”他的雙眸放光,“很幽靜。
”
特蕾西慢慢耳濡目染會意地朝他一笑。
“一定會很有意思。
”她垂下眼睑,仿佛過于興奮而不知所措。
佛納提傾過身子,緊緊握住她的手,醺然而悄聲說:“你還不知道真正有意思的是什麼呢,親愛的。
”
半個小時後,特蕾西回到自己的房間。
※※※
東方快車在寂靜的夜間奔馳,路過巴黎、迪讓和瓦拉貝。
乘客都已進入夢鄉。
他們在前一天晚上已交出護照,因此,一切邊境手續都由列車員代辦。
淩晨三點半,特蕾西悄悄離開了她的房間。
這是關鍵的時刻。
火車即将越過瑞士邊境,于早上五點二十一分到達洛桑,九點一刻到達意大利米蘭。
特蕾西身穿睡衣睡褲,手裡拎着一隻海綿橡皮包,來到走廊上。
她全身神經繃緊,脈搏遽跳,又進入那熟悉的興奮狀态。
火車房間裡沒有馬桶,衛生間在車廂的兩端。
特蕾西已準備好,一旦有人問她,就說去衛生間。
但她沒有遇上任何人。
列車員和侍者都在利用淩晨的鐘點補償睡眠。
特蕾西順利地來到E70号房間。
她迅速轉動了一下門把,裡面鎖着。
于是,她從海綿包裡掏出一個金屬器物和一個帶噴頭的小瓶,旋即進入工作。
十分鐘後,她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間,三十分鐘後,她已酣睡入夢,一抹笑意停伫在她剛剛擦洗過的面頰上。
※※※
早上七點鐘,在東方快車到達米蘭前的兩個小時,列車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聲音來自E70号房間,震醒了整個車廂的乘客。
人們紛紛從房間探出頭來,察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名列車員迅即穿過走廊,進入E70号。
西爾文娜-羅娣正在歇斯底裡。
“來人那!”她死命地喊,“我所有的珠寶都不見了!這列瘟車到處都是賊!”
“請鎮靜一下,夫人,”列車員祈求說,“上一次――”
“鎮靜!”她的聲音提高八度,“你怎敢讓我鎮靜下來,你這個蠢貨!有人偷了我價值一百萬元的珠寶!”
“這會是怎麼發生的呢?”佛納提質問列車員,“門是鎖着的,我佛納提睡覺極輕,如果有人進來,我立刻就會醒來。
”
列車員長歎一聲。
這是怎麼發生的,莫過于他了解得最清楚,因為這種事過去也曾發生過。
晚間,竊者潛入走廊,用乙醚噴灑在鎖孔中,對于懂行的人來說,門鎖恰若兒童的玩物。
他悄悄進入房間,把門關好,掠走所需之物,再偷偷返回自己的房間,熟睡的被竊者壓根兒不會察覺。
但這次盜竊有一點卻與過去的有所不同。
竊者在抵達終點站後容易被發現,因此每每在作案後離車出逃。
而這次卻不同,案情發生後,并沒有一個乘客下車。
這說明珠寶仍在火車上。
“不必擔心,”列車員向佛納提夫婦保證說,“你們能找回珠寶,竊賊仍在車上。
”
說罷,他立即去給米蘭警察局挂電話。
※※※
東方快車抵達米蘭車站時,十二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偵探已等候在站台兩旁。
他們下令,任何乘客和行李不得離開火車。
警長盧齊-瑞西親自來到佛納提的房間。
西爾文娜-羅娣的歇斯底裡有增無減。
“我所有的珠寶統統都放在那隻盒子裡,”她叫嚷,“一顆也沒有上保險!”
警長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珠寶盒:“昨晚您的确把珠寶放在這裡了,夫人?”
“當然,我敢肯定。
我每天晚上都把它們放在那兒。
”她那雙曾使千百萬崇拜者為之癡迷的明亮的眼睛,此刻卻凝聚着淚花。
瑞西警長決心要為她嚴懲作案者。
他走到房間門前,彎下腰,聞了聞鎖眼。
他嗅到了滞留乙醚的氣味。
這是盜竊,他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