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搖,嘴裡發出一陣嘟噜聲,這時聽到前方的隊員低叫了聲:“沒事了。
”趙半括才定下了心站起身,暗罵這活猴詐唬人。
胡康河谷,有了遠征軍一年多前四萬多非戰鬥減員的前車之鑒,日本人、美國人和英國人,沒誰願意在這種地方浪費軍力。
英美軍隊的飛機也早在這裡進行過多次空中偵察,從軍事布防的角度,能大緻排除掉在野人山裡有整連隊建制日軍的可能。
想有小規模的遭遇戰也不太可能,在這種高密度的雨林裡,兩支小分隊相遇的概率跟壓花會一樣,所以趙半括倒沒想到過這兒能打上什麼硬仗。
探路兵從樹上跳下來,趙半括等人圍了上去,隊長廖國仁還沒開口詢問,探路兵就冷着臉說了句:“隊長,前邊,有好多死人。
”
常年打仗的士兵,哪個沒見過死人?但探路兵的表情和語氣讓大家都意識到這些死人一定有些不尋常。
廖國仁面色不變,環視了一下四周,說了句:“小心戒備,咱們過去看看。
”
這時樹林裡大雨還是磅礴,地面上泥濘不堪,大家隻能順着林木的邊沿行進,那裡樹木根系發達,泥土和樹葉摻在一起,道路相比起其他地方要順腳一些,也剛好能躲過那些盤踞在林間泥水坑裡的螞蟥。
繞過了幾棵高大的垂葉樹,大家眼前出現了一塊林間空地,繁茂的林草被雨水打得撲了一地,就像一層順毛地毯。
一堆姿勢怪異的人骨很突兀地出現在那裡,第一眼看到的趙半括心裡猛地打了個寒戰。
那是一排呈現出卧倒狀态的人骨。
從骨頭身前斜立着的槍刺來看,這應該是一隊大潰敗時沒走出去的遠征軍士兵。
破破爛爛的遠征軍軍服和長刺的中正步槍,在人骨的位置散了一地。
大家都是新三十八師的,因為孫立人将軍的抗命西撤,沒經曆過野人山潰敗的艱苦,所以第一次看到這種活生生的遠征軍遺骨,血濃于水的感情頓時讓他們的心堵得難受。
遠征軍出國抗日,死在戰場倒還好,不明不白被這座林子困掉了性命,真他媽不值。
那個探路的家夥面色發白,指着這些遺骨,低聲說道:“剛才看到這裡的槍刺反光,我還以為有埋伏。
”
趙半括雖然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具體位置,但也明白這裡離胡康河谷的邊緣很近。
從他們來時的路往東走,翻過兩座山,再走個十幾公裡就能進入大理以北的遠征軍控制區。
那裡以怒江一線為界,日中兩軍分據兩側,雖然地勢險峻,但也總算快到家了,眼前的這些遠征軍屍骨,明顯是沒堅持到最後。
廖國仁歎了口氣,說道:“為國抗日,死得其所,埋了吧。
”
說完話,他率先摘下頭盔朝這些人骨鞠了一躬,趙半括等人自然也跟着拜了幾拜。
當大家正要上前,準備挖點土掩埋這些人骨時,卻被探路的小個子出聲阻止了,旁邊有人詫異道:“小刀子,怎麼回事?”
這時趙半括才知道這個尖兵叫小刀子,這人個子不高,臉皮冷瘦枯幹,看着就像是被刀子刮出來,還真人如其名。
小刀子皺眉道:“虧你們這幫人還都是老兵,沒看到這些人死得有多奇怪?”
那些人骨半遮半掩在雜草裡,姿勢詭異,似乎還保持着生前的戒備狀态,單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古怪,一個直眉愣眼的大個子粗着嗓子一嘴東北腔,一副很不爽的樣子,嚷嚷道:“矬子,整明白點說話。
”
小刀子看了大個子一眼,走前兩步,用卡賓槍挑開了包住那些人骨的厚草,說了句:“自己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