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地把地雷壓到鉚釘處,又加了一個手雷,然後才拉開手雷的拉環,立即推着趙半括窩到了側面。
五秒鐘後,地雷炸了,趙半括窩在凹陷處,感到頭頂一陣刺痛,硝煙到處揮散着,也沒空理會,爆炸聲剛完就又蹿了上去。
再一看,一邊的軍曹像是被碎片炸傷了,流着血扶着胳膊倒在一邊,見他上來又一聲不吭坐了起來,指着蓋子讓他們看。
那鉚釘果然被炸裂了,但還沒完全斷,長毛對軍曹擺了擺手,示意他躲一邊去,接着猛地往蓋子斷裂處連踹幾腳,軍靴的鋼底摩擦着鐵蓋子,甚至還迸出了幾點火星,再一看,鉚釘還真被踹斷了。
長毛哈哈兩聲,把沖鋒槍的折疊托插到了斷裂的地方,這邊趙半括很默契地把槍口對到了頂蓋處。
又是一聲大喝,長毛睜圓了眼睛一用力,那小半米的圓蓋子一下就被他撬起幾厘米的縫。
軍曹跟着也吼了一聲,順着蓋子擡起的方向斜蹬了一腳,當時就把蓋子蹬得平移了出去。
幾乎同一時間,長毛拿起槍托順勢把沖鋒槍對了進去,大叫道:“死的活的都别動,老子優待俘虜。
”
這聲喊過,鐵車裡一點動靜也沒有,長毛又罵了一句,還是沒回應,倒是響起一陣古怪的咕嘟聲。
趙半括探頭往下一看,鐵車周圍的泥沼裡翻起來很多氣泡,半個身子都看不見了,他心裡一急,馬上叫道:“沒時間了,快進去!”
長毛也操了一聲,罵道:“不管了,看老子的。
”說着話,直接往蓋子裡掃了一梭子,又把鋼盔擋在臉前,大吼一聲跳了下去。
沒有再說什麼,趙半括立刻跟了過去,槍口對到蓋子裡。
稍微俯身往裡一探,感覺一股怪味随即嗆進鼻子裡,又腥又臭,熏得他忍不住呸了一口,也沒時間戴什麼防毒面罩,隻能往外大大吸了口氣,緊緊閉着嘴往裡看。
黑,特别的黑,幾乎什麼也看不到,長毛也消失在了黑暗裡,趙半括擔心地叫了兩聲,沒有回應,一道光卻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
那是一道手電光,趙半括心裡一松,他不太懂鐵車的構造,本來覺得駕駛員應該在前邊,而蓋子在往後一些的位置上,現在手電光既然是從前邊打過來的,長毛應該是鑽到駕駛員的位置去了。
他又喊了一聲,這次長毛在裡頭哎了一句,但也就是哎一聲。
趙半括有些惱火,忍不住也想跳進去看個究竟,但斷斷續續的泥泡聲讓他不能冒險,再加上軍曹還在邊上,他一下去,這家夥把蓋子扣上就傻了。
他必須在上面接應。
長毛像啞了一樣,不管趙半括怎麼叫都不說話,而且手電光晃了幾晃就滅了,趙半括很無奈,不得已隻好打開自己的手電照下去。
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多少東西,手電光隻能照出蓋口下很小的一片面積。
入眼的那麼點空間裡,橫着很多機關槍的彈殼,亮閃閃地反射着銅光。
還有一些東西他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橫一道豎一道,和一些類似木頭箱子的東西纏在一起。
而那股難聞的臭味也越來越濃烈,簡直像什麼肉類爛在了裡頭,甚至感覺和屍坑的味道有些接近。
把手電又往裡送送左右照了照,同時繼續招呼長毛,但口子太小,裡面還有層很厚的裝甲隔着,除了入口對着的區域能勉強通過手電看到外,其他地方還是黑蒙蒙的一片。
四周的沼澤氣泡聲更加密集了,噗噗噗響個不停,趙半括擡頭,看到就幾分鐘的時間,沼澤的水平面已經把鐵車的大半個身子淹沒了,以這種速度,要不了幾分鐘就要淹到炮管的旋轉台上了。
趙半括知道不能再等了,往蓋口上猛敲了幾下,大罵道:“長毛,你他娘再不上來,這鐵車就成咱們的棺材了!”
話音剛落,一張臉突然從光的盡頭冒了出來,趙半括下意識伸手去拉,但還沒伸全突然頭皮一炸,手立刻縮了回來。
那不是長毛,那是一個他從沒見過的人。
這張浮腫的可怕的臉,在昏暗裡一眼看去沒有一絲血色,皮膚上可以看到無數的水疱,破裂的化膿的,紅的白的爛在了一起,通紅的眼睛幾乎從眼眶裡瞪出來,最要命的他的手上和脖子上也全是潰爛的燎泡,頭頂的頭皮也是一樣,而且還是個秃子。
伴随着那臉的逼近,一股更加強烈的腐臭味沖了上來,趙半括心裡一急,沖鋒槍馬上對了過去,心想再靠過來老子就打你個芝麻開花。
正在對峙的時候,長毛的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把槍拿開,這是那駕駛員,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