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太的三個妹妹根本沒有想到死神正在逼近她們,她們嬉鬧如舊,我行我素。
花子是在大家為千萬太守靈的那天晚上被殺的。
那晚,花子在六點十五分前後離開家,直到師父發現她倒挂在古梅樹上的時候為止,都沒有人看見她。
這一點,使我感到很苦惱。
”
金田一耕助皺着眉說:
“如果花子一離開家就直接來寺院的話,在路上一定會遇到人,但是,卻沒有人看見過她。
當時花子到底在哪裡?她是什麼時候到千光寺來的呢?在這裡,我得承認我的某種先入為主的看法,讓這件案子産生了兩個大盲點。
首先是我一直以為挂在千光寺古梅樹上的花子,一定是在千光寺裡被殺死的;另一個盲點是:我以為兇手殺了花子後,就立刻把她倒挂起來。
這兩個盲點使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偏離了偵查重點。
事實上這種想法錯得離譜。
花子可能先在千光寺以外的某個地方被殺死,然後才運到寺裡的古梅樹下,而且,她被殺害的時刻,跟倒挂在古梅樹上的時間并不一樣,隻可惜,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弄清楚了這一點。
當我看清這個盲點的那一刹那,就好像眼睛裡的眼翳被拿開似的,馬上就能揭穿花子被殺害的真相了。
”
金田一耕助又喝了口了然和尚幫他徹的茶,潤了潤喉嚨繼續說:
“花子在六點十五分左右離開家,馬上爬上盤山小路,來到坡道上的土地神廟,并直接進了廟裡面。
我想,這恐怕是兇手、也就是師父要她去的。
師父當然是利用鹈飼的名字寫信,再直接交給花子,還借故說是鹈飼拜托的呀、或是其他什麼理由。
花子不但沒有起疑心,還根據信上所說,來到廟裡面,并且以興奮的心情等待着鹈飼。
當我六點二十分左右離開寺院,經過土地神廟前面的時候,花子其實已經在廟裡面了。
”
金田一耕助說到這裡,輕輕地搖了搖頭,喝了口茶,說:
“我下了坡道,看到竹藏正往于光寺走來,竹藏在山門附近見到了然和尚;了澤則在了然和尚的命令下,回寺裡找一樣他根本找不到的東西,這時候,了然和尚跟竹藏在一起,走下盤山小路。
竹藏的出現是在了然和尚計劃之外的,讓他感到有點困擾。
”
了然和尚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到無動于衷的姿态。
“了然就是想要獨自下坡道,才派我先去分家,以及要了澤回寺裡拿東西,沒想到半路上卻遇見竹藏,他隻好弄斷木展的帶子,要竹藏先走。
這時,坡道上隻剩下了然和尚一個人,他到土地神廟前叫花子,花子毫無防備地探頭出來,師父就用他的念珠……念珠拿來作兇器剛剛好……用力一擊,花子就不聲不響地倒下了,他又怕花子隻是暫時昏迷,于是就用手巾勒死她,同時把她放進格子門裡面。
這整個過程還不到兩分鐘,然後師父若無其事地走下坡道,跟竹藏會合。
随後了澤來了,他們三個人正要一起走的時候,遇到我從分家回來。
警官,你聽說過吧!殺人手法越簡單,成功率越高。
事實上,這種手法真是既大膽又簡單。
”
金田一耕助看着矶川警官,說出他的經驗。
“對我來講,就因為我在盤山小路的半山腰上看到了然和尚、了澤、竹藏三個人在一起,所以就以為他們三個從離開寺院後就一直走在一起,完全沒有想到了然和尚在半路上,竟做了這麼可怕的事情。
”
了然和尚雖然無話可說,卻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他的沉默應該是默認金田一耕助所研判的兇殺案情吧!矶川警官不禁越來越佩服金田一耕助了。
“花子雖然殺死了,但是和尚的差事未了。
接下來的差事才是和尚的重頭戲,他必須把花子的屍體弄到寺院裡,倒挂在古梅樹上。
隻要少了任何一個步驟,對和尚來講,都是前功盡棄。
不過,這檔差事他當然也跟殺死花子一樣,大膽完成了。
我還記得在守靈當時,因為花子失蹤,了然和尚很自然地幫大家分組,然後一個人先回到寺裡。
因為這個舉動太自然了,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了然和尚的真正想法。
再說了然和尚也絕對不會在大家都沒看到的情況下,迅速回到寺裡去。
”
金田一耕助歇了口氣,接着說:
“因此當我、了澤、竹藏在盤山小路的半山腰會合的時候,了然和尚還在盤山小路上,可是,那個時候誰都不曾注意到他的身上竟背着花子的屍體!”
金田一耕助挪了一下坐墊,喝了口茶。
矶川警官則更加驚訝了,而了然和尚仍是一派悠閑地垂眼坐着。
金田一耕助吸了一口氣說:
“我一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就不禁對了然和尚敬佩不已。
當時一片黑暗,我們隻看到了然和尚提着燈籠的燈光,根本看不到了然和尚背上背的東西。
叫我怎麼說呢?殺人兇手竟然可以背着屍體那麼悠哉地走着,這不是普通人能辦得到的。
”
金田一耕助以敬佩的眼神看了一眼了然和尚。
“後來我們跟了然和尚的距離,雖然比剛看到他的時候要近很多,但是,這段距離卻也正好足夠讓了然和尚把花子倒挂在古梅樹上。
這就是他殺死花子的關鍵,如果少了這一步,花子的死就失去意義了。
”
金田一耕助帶着歎息的語氣,接着說:
“屏風上其角的那句‘黃莺倒吊啼初音’,是要用花子的屍體來為這句詩做比喻的,對和尚而言,這個動作跟殺死花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