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樂并未回坤甯宮,她心中明白,此時冷宮已經無人,趁現在到冷宮,仔細查看,定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璇樂進入冷宮的殿内,不成想,裡面沒有想象中那麼髒亂,雖然桌椅上略有塵土,但周圍的一切仍顯得整齊有序,想來,這大概是淩王整理的。桌上擺放着一個很大的石硯,裡面的墨汁早已幹涸,上面的紋路支離破碎,似是哭泣的淚痕道道。璇樂歎了一口氣,‘一朝選在君王側’,當年的南诏聖女是何等天生麗質,也是天下好男兒夢回午夜時的幽幽情人。隻是她暗許芳心,愛上了當時一展雄圖偉業的景武帝。不知她邁入新娘轎的那一刻是否曾預料到,她會被這個自己深愛的男子棄之冷宮枉死。但是,被愛人掀起蓋頭的一刻,她應該是笑得最美的,也是世間最幸福的新娘吧,那麼就足夠了。
十八年來,璇樂一直認為自己是藍妃的女兒,為自己有這樣奇女子的母親而感到驕傲,如今雖然已經知道她并非自己的母親,但是璇樂依然覺得這樣的女子值得自己敬仰。璇樂掏出那塊南疆聖女的玉佩,彎月型的玉,冬暖夏涼,執玉遙對窗外的月光。璇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這塊玉陪伴了自己十八年,可等到事情告一段落自然還是要物歸原主,淩王才是它的主人。
璇樂在殿内借着清冷的月光,來回查看奇異的地方,她明白淩王不是無緣無故來到冷宮,聽皇上和他的對話,璇樂可以猜出,淩王經常到冷宮,并且裡面隐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太後并不知曉,所以皇上才會責怪淩王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候進入冷宮。那麼自己必須趁着這個時機,找出冷宮裡的秘密。
“東方,你可以确定,剛才窗外那名女子是雪山派的人嗎?”
“微臣不敢妄言,這凝香丸确實是雪山老人研制,的确是雪山派的人才有的,可臣也未曾聽說雪山老人膝下有女弟子,隻知道他的大弟子青陽醫名遠播塞外北遼。”東方明确實不敢輕易妄下斷言。一來他敬仰雪山老人的醫術,不想給歐陽老先生扣上一頂嫌疑的帽子。二來這事關乎帝王安危,欺君之名自己可是擔不起的。
“那你說,這人為何有凝香丸,她一定是雪山派的人無疑,隻是又為何救了淩?”皇上似一個人自言自語一般,輕聲嘀咕。
東方明緊了緊眉頭,看來皇上認定那姑娘是雪山派的人了,無奈下,隻能順從君意,“這、臣就不知了,不過雪山老人慈悲為懷,救死扶傷,許是……”
“不可能!”景宣帝打斷東方明的話,“遠在北疆,臨近北遼,常居塞外,來到相隔千裡的大都,你說,這是巧合?呵。”景宣帝一臉的不置信。
“咳咳、、”淩王在迷糊中輕咳,不等皇上吩咐,東方明連忙來到帳前,給淩王把脈。
“禀告皇上,淩王的毒已消,現下無礙,待臣下開一副滋血補氣的藥,想來不過兩日便可恢複。”
景宣帝看了看淩王的氣色,雖嘴唇依舊缺乏血色,但可見臉上不似之前那般慎人,蒼白中也有隐約微紅,知道凝香丸已經救了淩王,也不好再在東方明面前懷疑雪山派,隻得說“恩,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待東方太醫走後,景宣帝喚來幾名暗衛,下令,“你們近幾日去北疆一趟,給我好生調查雪山派。”
“遵命!”話罷,禦書房内隻剩下景宣帝一人立于殿中。
今晚的月很是圓,黃亮的有些發白,未生出大片樹葉的樹枝在黑夜裡顯得光秃幹枯,透過樹杈,銀盤似的月很是支離,猛的看去,遠遠的月像是被叉在樹枝上一般,滲人的慘白。這樣的月夜,再被掩蓋的秘密也是會露出那尖尖的一角。
冷宮裡的璇樂來回看,發現床前的紗幔上懸着一條金絲粗綢,其顔色十分特别。璇樂湊近一看,仔細瞧着這個顔色,摸了摸布料的觸感微涼,繞指絲滑。師父說過,‘觸意微涼繞指尖,柔膩婀娜勝西子。’恩?這難道就是西蜀的花月錦,璇樂眼角稍眯,心中已有分寸。花月錦是三年前由号稱‘天下第一織女’的苑娘還在西蜀織院時所研制,主要是憑借珠蘭湖的湖水染織。而這冷宮十八年來除了藍妃,看樣子未有人住,為何有花月錦料子的金絲稠繩?
璇樂嘴角一挑,秘密就着這裡罷。她用力一拉粗繩,就見原本内側精緻的床帳突然分開緻兩側,露出床内側的黑木,璇樂湊過去敲了敲,隻聽“咚咚”地幾聲,璇樂知道裡面恐怕是别有洞天。直接掀開床褥,黑木的大小确實占了裡側的半個床。璇樂看到床頭有個拉環,就用力拉了幾下,黑木竟然自己掀開,露出一個深洞。這個洞并不大,看樣子,隻能一次進一個人,若是太胖,恐怕也是塞不進去的。洞裡透着微弱的光,還有層層木石階梯。璇樂朝着冷宮殿外掃視了一圈,确定安然無恙後,一個轉身進入神秘的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