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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甲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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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去能弄到虎須,俺把這條狗都給你吃了,一個銅闆也不收。

    俺撕了一條狗腿給他,眼巴巴地盯着他。

    何大叔不緊不忙地啜着老酒,啃着狗肉,慢吞吞地說:"膘子,真想要虎須?"何大叔,酒也給您了,肉也給您了,您不告訴俺就是騙俺,俺回去就對俺老婆說,俺好欺負俺老婆可是不好欺負,俺老婆一歪小嘴就把你弄到衙門裡去,小闆子打腚啪啪地。

    何大叔聽到俺把俺媳婦搬了出來,忙說:"小甲,好小甲,我這就告訴你,但你要賠咒發誓,不對任何人說是我告訴你的,尤其是不能對你的媳婦說是我告訴你的,否則,即便你得了虎須,也不會靈驗。

    "好好好,俺誰也不告訴,連老婆也不告訴。

    如果俺對人說了,就讓俺老婆肚子痛。

    何大叔說:"媽媽的個小甲,這算賭得什麼咒?你老婆肚子痛與你有什麼關系?"怎麼會沒關系呢?俺老婆肚子一痛,俺的心就痛,俺老婆肚子痛俺難過得嗚嗚地哭呢!何大叔說:"好吧,我就對你說了吧!"他往街上瞧瞧,怕人聽到似的。

    大雨下得嘩嘩的,屋檐上的水成了一道白簾子。

    俺催他快說,他說:"小心點兒好,要是讓人聽去,你就得不到寶了。

    "他隔着桌子探過身來,将熱烘烘的嘴巴湊到我的耳朵邊上,悄悄地說:"你媳婦天天到錢大老爺那裡去,錢大老爺床上就鋪着一張老虎皮,有了老虎皮,還愁弄不到一根虎須?記住,讓你媳婦幫你弄一根彎彎曲曲的、顔色金黃的,那才是真正的寶須,别樣的根本不靈呢!" 俺老婆送狗肉回來時,天黑得已經成墨汁了。

    你怎麼才回來呢?她笑着說:"你這個大傻瓜,也不動腦子想想,俺要侍候着大老爺一口口吃完呢。

    再說,下雨陰天,天黑得早呢。

    你怎麼還不點燈呢?"俺也不繡花,俺也不念書,點燈熬油幹什麼?她說:"好小甲,真會過日子。

    窮富不在一盞燈油上。

    何況咱們并不窮。

    幹爹說了,從今年起,免了咱家的稅銀子了。

    你就放心地點上燈吧。

    "俺打火點燃了豆油燈,她用頭上的钗子,把燈芯兒挑高,滿屋子通明,過年一樣。

    燈影裡看去,她的臉紅撲撲地,她的眼水汪汪地,剛喝了半斤老酒頂多這模樣。

    你喝酒了嗎?她說:"真是饞貓鼻子尖,幹爹怕我回來時害冷,把個壺底子讓給我喝了。

    這雨,下得可真正大,誰把天河漏了底子——你别回頭,俺要換下濕衣服。

    "還換什麼換呢?鑽被窩不就得了嘛!"好主意,"她嘻嘻笑着說,"誰敢說俺家小甲傻?俺家小甲精着呢。

    "她脫下衣裳,一件件扔到木盆裡。

    白花花的身子,出水的大鳗魚,打了一個挺上了炕,又打了一個挺鑽進了被窩。

    俺也脫成個光腚猴子鑽進了被窩。

    她把被子卷成簡兒,說:"傻子,你别招惹我,忙了一天,我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俺不惹你,但是你要答應俺,給俺弄根虎須。

    她嘻嘻地笑着說:"傻子,我到那裡去給你弄虎須?"今天有人對俺說你能弄到虎須。

    "誰說的?"你别管誰說的,反正俺要你給俺弄一根虎須。

    俺要一根彎彎曲曲、梢兒金黃的虎須。

    她的臉騰地紅了,罵道:"這是哪個狗雜種說的?看我不剝了他的狗皮蒙個鼓!說,是哪個雜種調唆你?"你殺了俺俺也不能說,俺已經拿着你的肚子起過誓了,俺說如果俺說了就讓你肚子痛。

    她搖搖頭,說:"傻子啊,你娘是哄你玩呢,你也不想想,世上哪裡會有這種事兒?"誰都可以哄俺,俺娘怎麼會哄俺?俺想要根虎須,都想了半輩子啦,求求你,幫俺去弄一根吧!她氣哼哼地說:"我到哪裡去給你弄?還要那什麼彎彎曲曲……傻子,你真是個大傻瓜!"人家說了,錢大老爺炕上就有一張老虎皮,有老虎皮自然就會有虎須。

    她歎了一口氣,說:"小甲,小甲,讓我說你點什麼好呢?"求你啦,去幫俺弄根吧,你要不給俺去弄,俺就不讓你去送狗肉了。

    人家說你是去送人肉呢。

    她咬牙切齒地說:"這又是誰說的?"你别管是誰說的,反正有人說了。

    她說:"好吧,小甲,我給你去弄一根,你可以不粘我了吧?"俺咧開嘴,笑了。

     第二天晚上,俺老婆真地幫俺把虎須弄來了。

    她把那根金黃的毛兒遞到俺的手裡,說:"拿好了,别讓它飛了!"然後她就笑起來,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俺緊緊地攥着那根虎須,心裡撲通撲通地亂跳。

    盼了半輩子的寶貝就這麼容易地到了手?俺仔細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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