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動作,愣愣地看着他,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
他是别人的丈夫和父親。
他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中年男子,虛弱落魄,隻餘自保。
他看着她,輕聲似自言自語,你到底要怎麼樣才算完。
我隻是犯了一次錯。
你不依不饒,要把我的生活趕盡殺絕。
她說,老師,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說,閉嘴。
他的眼睛裡流露出深深的厭惡和恐懼。
就在這一瞬間。
他拉開門,飛快地奪掉她手裡的刀扔在地上。
揪住她的頭發,倒拖進客廳裡,開始揍她。
他的拳頭擊打在她的額頭、眼睛、臉頰上。
恨之入骨的重量。
忍耐太久,隻有全盤崩潰。
她被推翻在地上,他的腳盲目而用力地踩她的肚子。
鮮血糊滿她的臉。
她尖叫起來。
他的孩子在一邊被吓得哭叫不停。
鄰居們圍過來勸阻。
大雨滂沱。
被血腥和醜聞激奮的人群看着熱鬧,不願散去。
有人報了警。
她被鄰居拉出房間,跌倒在泥地上。
披頭散發,滿臉血污,衣服被撕破,渾身濕透。
她在瓢潑大雨中像野獸一樣掙紮喘息,嗓子喑啞,發出一種類似于幹嚎的聲音。
再次試圖撲向防盜門。
同樣陷入癫狂之中的男子,被衆人勸阻着,一邊用力掙紮,一邊歇斯底裡地咒罵她。
他的母親及時拽住了他。
他的腦子混沌一片。
惟一聽到的是母親的聲音。
母親厲聲命令他,沒你的事了。
善生。
你給我立即回學校。
她把他強行推到出租車裡面,放低了聲音,說,以後你再也不許與她來往。
再不用管她的事情。
這個女孩子沒救了。
她已經瘋了。
人的意志何時開始崩塌,尊嚴踩在爛泥裡無人收拾。
這種沉堕敗落。
内河,等你成長之後,是否會覺得羞愧,無知無覺還是處之坦然。
因這是你必須穿越的漫長隧道,否則你無法捕捉遠處閃爍的微光。
你必須信任這一切。
光的真實性。
它的發生。
那時他的燈照在我的頭上,我借他的光行過黑暗。
這是我們的罪。
内河。
我們的罪,一定會在走過的黑暗裡湮滅。
火車的白光和轟鳴,呼嘯而過。
他看到他們在廉價肮髒的小旅館裡擁抱在一起。
她被打敗了,而他要與她一起分擔她的苦難。
他碰到她的下體,溫熱的血使他肚子上的皮膚變得黏稠。
她痛楚受損的身體他無法進入。
他們的對峙沒有效果。
她的傷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是他的血液、小葉動脈,是他溫柔而羞恥的黏膜。
分裂出來,沒有來得及清除斷裂邊緣,血肉模糊。
他們不能交媾,不能接近和聯結。
被彼此隔絕孤立。
他的身體浸泡在她的血泊之中,像被浸透的薄紙軟弱無力。
他從她的腰下抽出手,看到手掌上也都是血。
黏稠的褐色血塊簌簌地掉落下來。
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用手抱住頭,蜷縮起身體泣不成聲。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