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NG。
三天後她離開上海,去了廣州。
在機場她打了他的手機。
她說,我是DEW。
他正好在公司開會。
他不知道可以對她說什麼。
38層的大樓落地玻璃窗外是耀眼的藍色天空和冬日陽光。
這一刻他是正常生活裡的男人。
因為理性而冷漠。
他說,我知道了。
電話裡傳來她幹脆地挂機聲音。
沒有任何留戀的。
他想象着她的樣子。
她穿着那條舊牛仔褲,裹着大棉衣,臉上沒有任何化妝。
慵懶的,淡漠的表情。
和在夜色中時截然不同。
她是隻在他的黑暗中出現的女孩。
終于傳來舊日女友在美國嫁人的消息。
心裡感覺到寂靜。
空洞的麻木。
那一個晚上,他突然很想念DEW。
想再次和她在一起。
整個晚上的做愛。
沒有盡頭。
徹夜的失眠中,他痛苦地走到浴室,用剃須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臂皮膚。
一道一道疼痛的血痕,讓他體驗到快感。
他開了一瓶WHISKEY。
他一邊喝一邊看着自己的血順着手腕往下流。
他想撫摸到她蒼白的妩媚的臉。
她總是似笑非笑地淡漠的看着他。
但是做愛的時候,她的手指抓住他的頭發。
這一刻被需要的感覺讓他感覺安全。
他終于感覺到自己有點醉了。
他看着手機,知道自己沒有她的号碼。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在廣州。
她是露水一樣的女孩。
他哭了。
天色發白的時候,他潦草地把自己包紮了一下,洗了冷水澡準備去上班。
穿上西裝以後,他除了臉色慘白之外,看不出任何傷口。
德國老闆委婉地對他說,你需要好好調整一下。
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OK?他點點頭。
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公司。
第一次在白天的時候,他能有空去街區中心的大公園散步。
春天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還有孩子的笑聲。
生活似乎依舊美好。
他坐在櫻花樹下面的草地上,脫掉皮鞋,看着來往的行人。
他再次感覺到生命的空虛。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感覺和身邊健康生活着的人不同。
他是一條魚。
被強迫扔在陽光充沛的海岸上。
可是他需要幽暗寂靜的海底。
一個人。
如果還能有愛情。
他忍不住輕輕地對自己笑起來。
手機裡面再次傳過來她帶着一點沙的甜美聲音。
她說,她在上海。
停留一天。
他已經忽略時間的存在。
隻是感覺到天氣又變得寒冷。
第二年的冬天到了。
她有些變了。
風塵的滄桑和凄豔。
是經曆太複雜的女子。
她眼底的淡漠和妖冶奇異地變幻着。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還想要見他一面。
她說,她明天要去北京,為一個RAVEPARTY工作。
她在廣州跳了一年的舞。
這樣年輕的女孩。
他看着她。
她其實不需要任何東西。
她鄙棄愛情。
她隻是喜歡用青春做賭注,和生命玩一個遊戲。
可是這個遊戲是空虛的。
快樂也好。
痛苦也好。
他們從沒有溝通過。
彼此陌生的兩個人。
始終冷漠。
但是他們做愛。
他困惑地感覺着黑暗中這深刻的撫慰。
他知道,黎明一到來,又隻剩下空洞。
她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傷口。
她嘲弄地笑他,你該早點結婚。
她推開他的手。
他說,你能留下來嗎。
她說,不行。
她拉開一角窗簾看了看外面。
她說,下雪了。
這是他們邂逅的第一次。
他記得同樣的場景和對話。
時光無至盡地輪回。
生命在裡面飄零。
他低聲地說,我愛你。
女孩冷冷地看着他。
别對我說這個。
我不相信愛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欲望從何而來。
突然撲上去,把刀紮向她的胸口。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鮮紅的血順着她心髒上的藍紫色蝴蝶往下流。
他說,你也有血的。
所以你會疼。
他伏下臉親吻她淡漠的眼睛。
我隻是不想讓我一個人疼痛。
這種感覺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