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午夜飛行

首頁
    tome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哼唱着。

    然後在黑暗中伸開手臂,獨自在空曠的酒吧裡轉圈。

    沒有舞伴。

    她的舞伴一直沒來。

     他們再次搭上午夜的巴士。

    還是坐在空蕩蕩的上層車廂。

    他聞到寒風裡面泥土的氣息。

    巴士正緩慢地穿越寂靜的曠野。

    天空中有冰涼的星光。

     女孩說,在我遇見他之前,我以為自己的愛情是一個夭折的孩子。

    來不及長大就死亡了。

    他從北方來到這裡。

    我知道他不屬于這裡。

    可是我愛上他。

     她輕輕地把臉埋入他的懷裡。

    年輕的男人的氣味。

    明亮而溫暖。

    我請求他帶我走。

    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不怕吃苦。

    隻要他擁抱着我。

    哪怕隻有一個夜晚也好。

     他冷冷地說,他不會帶你走的。

    他不會想讓愛情束縛自己的自由。

     她說,是。

    他喜歡自由。

    但他對我許下諾言。

     他說,是在做愛之前許下的諾言吧。

    男人都這樣。

     她說,我對他說過,不需要許諾。

    因為我不期待。

    但他要給我。

     既然許下諾言,我就一定要他踐行。

     那座廢棄的公寓修建了大半而後被廢棄,伫立在荒野中。

     遠遠看過去,象一艘抛錨的船。

     他跟着她走到樓梯下面。

    濃密的雜草裡開着大片的雛菊,酒紅的雛菊,是她黑發上的 那一朵。

    在黑暗中散發出刺鼻的清香。

     他們踏上台階。

    走到樓道的拐角處,他把她推倒在牆上。

    他說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殺了你。

     然後他粗暴地親吻了她。

    他的眼淚滴下來。

    溫暖地滲入嘴唇。

    他聽到樓道外面呼嘯的風聲。

     生命無盡的孤寂就象一片野地。

    他說,我不愛你。

     走到樓頂。

    他拿出煙來抽。

    他擡起頭看不到星光。

    夜空是漆黑的。

     她輕輕地說,所有的星已經都墜入了大海。

    在他離開我的那一個瞬間。

     他說,他許諾要帶你走。

    然後他走掉了。

     她說,他想去另一個城市。

    他說他對上海厭倦了。

     他說,你無能為力嗎。

     她說,不。

    我有。

     來。

    過來。

    她輕聲喚他。

    他這時發現自己和她一起站在了樓頂的邊緣。

     下面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風把他吹得顫抖。

     你可以試試飛行。

    象一隻鳥。

    她說。

    有一天我發現,飛行能帶我脫離這裡。

     她平伸開手臂,挺直地站立在風中。

    長發和白裙四處翻飛。

    他說,我不需要飛行。

    他開始慢慢地靠後。

    她笑了。

    你很恐懼是嗎。

    她說。

    殺人的時候你恐懼嗎。

     她說,我知道你殺過人。

    你的身上總是有血腥味道。

    你的肉體已經開始在仇恨中腐爛。

     那一年村莊水災嚴重,村裡的領導卻貪污了支援的物資和錢款。

    父親寫了一封檢舉信被發現了。

    拖進鄉政府裡打了三天。

    母親賣了豬,傾盡所有。

    可是父親回到家拖了一天就死了。

     他那時還是個少年。

    他逃離故鄉的時候是冬天。

    狂奔了100多裡山路,然後趴上一輛開往北方的貨車。

    厚厚的棉襖裡都是血。

    血從腹部流出來。

    凍成了硬塊。

     他冷冷地看着她。

    公理是上天注視着蒼生的眼睛。

    它會給我們結局。

    是公平的。

     女孩說,可是我們都沒有等到是嗎。

     他轉身向樓下走去。

    他腹部的傷口非常疼痛。

    他覺得寒冷。

     當他的腳踏上厚實的雜草。

    他看到女孩的白裙象花朵一樣在空中綻開。

    她的長發高高飄起。

    象鳥的翅膀一樣在風中展開。

    當他在曠野中飛奔的時候,他聽到她的笑聲。

     他轉過頭去,看到她的身體墜落了下來。

     清晨的時候,他在街上喧嚣的聲浪中驚醒過來。

    遠遠聽到警車的尖銳呼嘯在風中消失。

    他下樓去買煙,聽到菜場附近所有的居民都在議論。

    那起全市聞名的分屍案有了線索。

    因為有人在郊外的野地裡發現了頭顱。

     黃昏的晚報登出了彩照和報道。

    他看到昨天夜裡巴士把他送到的那幢公寓樓。

     被廢棄的荒樓,草地上滿是野生的雛菊。

    日光下那是純白色的菊花。

    警察在菊花叢下挖出了案發一周後出現的頭顱。

     他的心緊緊地縮成一團。

    他跑到附近的圖書館去查看前幾天的晚報。

    然後他在明亮的陽光下面看完整個案件的系列報道。

    在垃圾堆裡發現的零散屍塊。

    瑪莉蓮的DJ已失蹤數天。

    是一個北方口音的外地年輕男子。

    曾和一個常出現于酒吧的女孩來往頻繁。

    那個女孩是台商包下來的金絲雀。

     報上登出那個女孩的照片。

    他把報紙鋪平在桌上。

    他一動不動地看着。

     他看到女孩身上圓領無袖的白裙子和她的土耳其藍眼線。

     他來到公安局處理案件的科室。

    他說,我看到過那個女孩。

     接待他的是個年輕的男人。

    男人微笑着看他。

    什麼時候看到的,在哪裡。

     前幾天晚上都看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