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欲望。
冷嗎。
我說。
不冷。
她說。
她問我借煙和打火機。
煙瘾重的人常常會忘記帶煙。
就好像自認為遊泳不錯的人常會淹死。
她抽煙的樣子,随便地吐着煙圈,神态輕松。
但她對煙的依賴應該是無可救藥的程度。
因為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
很平淡的一個夜晚,我們去徐家彙吃飯,然後找了個地下室玩電動。
她提出來的建議。
我感覺自己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樣子,似乎不太适合出現在不良少年出沒的地方。
但她打遊戲的樣子全神貫注。
唇間叼着煙,一下一下,沉着地把嚎叫着猛撲上的僵屍擊斃。
她的認真和沉迷,讓我釋然。
我們一起打,連闖四關。
直到淩晨店鋪打烊,才走出烏煙瘴氣的地下室,我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酸澀得沒有感覺。
在一個24小時營業的小超市裡,買了兩罐啤酒,兩個人站在寒冷的路口喝完。
以後再出來玩。
她說。
今天很過瘾。
你的樣子,好像過了今天就不能再打電動一樣。
我一直都這樣,喜歡到底的感覺。
抽煙也如此。
我看着她蒼白黯淡的臉色。
愛情也如此。
她笑。
我看着她微微搖晃着上了TAXI.
聞到自己的手指和頭發上都是煙草的味道。
JOE在一個網站上班。
在大學裡她讀的是哲學,但畢業以後她拒絕和任何人談論哲學。
哲學同樣是一個遊戲,但它控制你,你不能控制它。
所以不好玩。
她說。
她喜歡抽煙,打電動。
這兩個結局都是能夠控制的。
一個是死亡,一個是Theend.很好。
我都能接受。
她笑笑地看我。
某些不确定的時候,JOE是透明的。
她會随時随地,在某種心情中把往事和感覺傾訴給我。
她曾對我說,她愛過一個男人。
現在已經分手了嗎。
我問她。
是。
她說。
酒會上碰到你的時候,是我和他分手的第七天。
七是命數。
我知道第七天和他沒有複合,就永遠都不會相見。
你是否很愛他。
我看着她。
她的臉因為沒有任何化妝,像頹敗的花朵,在抽煙過度的時候,會有慘不忍睹的憔悴。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纏繞着一些絲線。
細韌的。
并且混亂。
她說,是的。
她的臉上又有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僅僅是某些不确定的時候。
比如在午夜街頭的冷風中,聽着空的喜力啤酒罐,在水泥路面上滾動時,發出的寂寞的聲音。
沉淪在雨霧中的空曠城市,像被廢棄的船,漂浮在夜色的海面上。
目送着她醺然地攔住TAXI離去。
沒有告别。
因為傷口被肆意地展覽,所以已經失去了疼痛。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似乎有愛上她的可能。
也就在這一刻,我覺得我們原來如此遙遠。
我的初戀很晚。
直到大四,才開始和同系的一個女生交往。
在夜自修後送她回宿舍的路上親吻她。
記得那是春天的晚上,風中有櫻花的粉白花瓣飄落如雨。
輕輕撞擊在嘴唇上。
溫柔的感覺。
我感覺自己暫時逃脫某種恐懼感的驅逐。
放松的心情,還因為畢業後的離别就在眼前。
我不覺得自己有承擔痛苦的機會。
時間太短促,就不需要告别。
所以,我想,也許我不曾愛過那個喜歡穿藍裙的女生。
我隻是讓自己經曆。
很多年,我始終在某種愛情缺如的狀态。
好像一個人在做B超的時候,醫生在報告單裡寫下腎髒缺如。
他就被宣判了殘廢。
缺如一般有兩種可能。
有過,但是萎縮了。
或者有過,卻被割除了。
我想,那也許是我的悲觀所造成的。
我從來沒有信任過長久的東西。
周末的時候,她打來電話,說晚上想一起吃飯。
我去接她。
這是我第一次去她工作的地方。
39層大廈的頂樓,近600平米的大空間,擺滿上百台電腦,還有穿梭其中的神色淡漠的人。
我站在過道裡,被封閉的熱空調吹得無法呼吸。
她從人堆裡站起來對我揮手。
穿着舊的黑色毛衣,手裡拿一隻剛吃完的蘋果。
很多人。
我說。
他們都不喜歡回家。
這裡直到深夜12點都會有人在。
上網,打長途,談戀愛。
空氣很混濁。
磁輻射和二氧化碳謀殺健康的細胞。
這樣的空氣對情緒和身體都應該是緻命的。
但是當我剛失戀的時候,這個地方幾乎是在拯救着我。
她說。
我看着她。
我有近半個月沒有見過她。
她突然地失蹤,沒有任何消息。
她的短發淩亂而油膩,臉上因為失水幹燥,裸露着細小的碎皮屑。
她沒有流露出任何想念我,或者不想念我的表情。
當然我也沒有。
她打開電腦,給我看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