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一根腰帶。
這是一個又高又壯的年輕人。
他說了句法語土語,然後向前走來。
我知道他看不見我們,而我在黑暗處看他很清楚。
萊斯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他身後,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動作之快,令我目不暇接。
這個奴隸大聲喊叫起來,想把萊斯特甩開。
萊斯特低頭一口,那個奴隸就像被蛇咬了一下,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接着他又咬了那人的膝蓋,快速地喝着血。
這時,其他奴隸都往這面跑來。
‘你真讓我惡心。
’他回到我身邊時對我說了這句話。
我們好似黑色的蟲子,隐蔽在夜色中,看着那些奴隸來來去去,發現了那個受傷的人,把他拖了回去,絲毫沒有留意到我們。
他們四下散開,在樹叢中搜尋攻擊者。
‘快,在他們返回營地之前,咱們還得再抓一個,’他說道。
于是,我們迅速奔向一個離群的人。
我依然忐忑不安,認為自己沒有攻擊能力,也沒有攻擊的欲望。
我說過有許多事是萊斯特應該給我講講清楚的,還有許多事是他應該做的。
他本來應該能使我這一經曆豐富多彩,然而他沒這麼做。
”
“他該做什麼呢?”男孩問,“你指的是什麼呢?”
“殺人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吸血鬼說道,“不是簡單地把血喝足。
”他搖搖頭。
“這無疑是在感受另一個生命,而更多的是在感受另一個生命的消失。
随着他的血液慢慢消失,那是一次又一次對我自身生命消失的感受。
第一次有這種感受是從萊斯特手腕上吸血的時候,我感受到他的心跳,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殺人是對這種感受的一次又一次回味。
因為對于吸血鬼來說,這是至高無上的感受。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非常嚴肅認真,就像是在與一個觀點不同的人争論一樣。
“我認為萊斯特從來不曾體會到這一點,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能體會到這一點。
可以說,他也能體會一些東西,但對于那些該體會到的卻體會得微乎其微。
在任何時候,他都沒有費心提醒我,讓我想起那時為了求生而抱住他手腕不放時的心情,或者為我選擇一個地方,讓我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能保持一點平靜,保留一些風度。
他在整個過程中猛打猛撞,就像要盡快把什麼東西抛在身後一樣,比如一段路程。
他一抓住那個奴隸,就弄得他喘不過氣、脫不了身,同時把他的脖子露出來。
‘幹吧,’他說,‘你現在不能回頭了。
’我克服了精神不振和滿心的厭惡,聽從了他的話。
我在那個弓着腰拼命掙紮的男人旁邊跪下,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咬向他的脖子。
我的牙齒剛開始變化,還不能順利戳進去,隻能撕開他的肉。
有了傷口,血就流出來了。
我緊緊抱住脖子喝起來……這時其他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萊斯特、沼澤地、遠處人群的嘈雜聲都煙消雲散了。
萊斯特好像變成了蟲子,嘤嘤嗡嗡,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吸着吸着,竟然迷迷糊糊起來。
那個人的使勁掙紮給我握緊的雙手帶來了安慰,随即又傳來了敲鼓的聲音,那是他的心髒在跳動——隻是這一次他的鼓聲和我的鼓聲非常和諧地糅和在了一起,我的每一根纖維裡都回蕩着這兩個聲音。
鼓聲越來越慢,一聲接一聲地低沉下來,像是要永無止境地敲下去。
我迷迷糊糊、昏昏欲睡,身子有點支持不住要倒下去的樣子。
這時萊斯特拽了我一把。
‘他已經死了,你這白癡!’他以他那特有的魅力和老練對我說道,‘人死了就不能再喝他的血了,明白嗎!’我有些失魂落魄,固執地對他說那個人的心還在跳。
接着我就像瘋了一般地又把那人緊緊抓住,雙手迅速滑過他的胸脯,一下抓住他的手腕。
我剛要咬他的手腕,這時萊斯特一把将我揪起來,給了我一個耳光,打得我轉了個圈兒。
這一耳光使我吃了一驚,因為它不像平常一樣覺得疼,那是另外一種震驚的感覺,像是觸動了各種感官。
我迷惑無助,背靠着柏樹站在那裡發愣,耳聽着此起彼伏的蟲鳴。
‘你那樣做會死的,’萊斯特繼續說道。
‘他死了你還抱住他不放,你會生病的。
’他的聲音簡直讓我受不了。
我一陣沖動,想朝他猛撲過去,但這個時候他所說的話應驗了。
我的胃一陣劇烈疼痛,像是有個旋渦要把我的内髒都吸進去一樣。
那實際上是他的血液在迅速轉換成我的血液,不過我當時并不知道。
萊斯特在夜裡的行動敏捷得像隻貓。
我低着頭,跟着他回到了種植園,胃痛并沒有絲毫好轉。
“我們進了客廳,在桌邊坐下。
萊斯特在光潔的木桌上玩起單人紙牌,我坐在那裡看着他,心裡很有些瞧不起他。
他一邊玩一邊嘴裡咕咕哝哝說些沒意思的話。
他說我會習慣殺人的,那算不得什麼;我必須使自己不受驚吓;我的反應太強烈,好像還沒有擺脫‘塵世的煩惱’;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内習慣這一切的。
‘你認為是這樣嗎?’最後我問了他這麼一句,卻絲毫沒有興趣聽取他的回答。
我現在看清了我們之間的差别。
對我來說,一次殺人近乎于一場災難,吮吸萊斯特的手腕時也有這種感覺。
這一次次體驗大大影響并改變了我對周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