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可怕的夢境。
”
“你做夢!”男孩驚歎一聲。
“經常的事,”吸血鬼說道。
“我有時真希望不做夢,可做的夢都又長又清楚,是我生為人時不曾有過的,而扭曲的噩夢也是從未有過的。
早年,我往往沉醉于夢中,不想醒來。
我有時躺在那裡幾個小時,回味着做過的夢,一躺就是半個晚上。
我往往被夢所迷惑,經常想弄懂其中的含意。
這些夢在許多方面和人做的夢一樣難以捉摸。
比如我夢見我的弟弟,他處于一種似死的狀态,在離我不遠處,向我呼救;我也經常夢見巴貝特,經常——差不多總是——有一種蒼茫茫的背景,就是我前面說到的,我被巴貝特詛咒時所看見的漫漫長夜。
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邊走邊談論着我那邪惡靈魂的凄慘歸宿。
我記不清那晚我夢見了什麼,也許是因為太操心第二天晚上和萊斯特要讨論的内容。
看得出來,你也急于知道。
“我剛才說了,萊斯特那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深思狀令我很吃驚。
但那天晚上我醒來時發現周圍和往常不一樣。
客廳裡有女人,小桌上的雕花櫃上點着幾支小蠟燭。
萊斯特摟着一個女人,吻着她。
她非常漂亮,這會兒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像個麻醉了的大玩具娃娃,頭上那頂精緻的帽子慢慢滑過她那裸露的肩膀,滑下半裸的胸脯。
另一個女人坐在破舊的餐桌對面,喝着一杯酒。
看得出來,他們三個剛吃過飯(萊斯特是假裝吃飯……你可能會感到吃驚,人們怎麼會沒注意到吸血鬼隻是假裝在吃),桌旁的女人看上去已經厭倦了。
眼前的這一切讓我感到一陣不安,不知道萊斯特有何居心。
如果我走進房間,那個女人會把注意力轉向我。
我想象不出會發生什麼事,恐怕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萊斯特把她們倆都殺掉。
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已經開始奚落他接吻的方式,抱怨他的冷淡,說他對她缺乏欲望。
桌旁那個女人睜着一雙黑色的杏眼,眼裡流露出滿足。
當萊斯特起身走到她面前,雙手放在她裸露着的潔白胳膊上時,她馬上喜形于色。
他彎下身吻她的時候,從門縫裡看見了我,對我注視了片刻,便又與兩位女士繼續聊天。
他彎腰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屋裡太黑了,’沙發上的那個女人說道。
‘你走吧,’另一個女人說。
萊斯特坐下來,示意她坐在他腿上,她便過去坐在他的腿上,左手摟着他的脖子,右手把他那黃色的頭發往後捋了捋。
‘你的皮膚冰涼,’她說道,身子不由得微微一縮。
‘有時是這樣的。
’萊斯特說完,把臉埋進她的脖子。
我入迷地看着這一幕。
萊斯特異常聰明,也極端可惡。
我以前還不知道他有多聰明,現在可領教了。
他把牙齒紮進她的脖子,拇指壓着她的喉嚨,另一隻胳膊緊緊箍着她,就這麼喝了個飽,而另一個女人竟一無所知。
‘你的朋友不勝酒力。
’他邊說邊從椅子上蹭着站起來,把那昏迷的女人放在椅子上坐好,頭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
‘她太蠢,’另一個女人說道。
她現在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燈火。
你可能也知道,那時的新奧爾良城有許多低矮的建築,在這樣晴朗的夜晚從這座西班牙式旅館的高層窗戶上鳥瞰城市,燈光下的街道無比美麗;星星低低地懸垂在這微光之上,就像在海上一樣。
‘我能暖熱你那冰冷的皮膚。
’她轉向萊斯待。
我應該承認,這時我感到些許安慰,我想他現在會照顧她的。
不過,他的想法可不這麼簡單。
‘你這麼認為嗎?’他對她說道,拉過她的手。
她說:‘喲,你身上挺暖和的。
’”
“你是說他吸的血暖熱了他的身子,”男孩說。
“噢,是的,”吸血鬼說道,“吸血鬼在吸了血之後身上和你們一樣熱。
”然後他又要接着往下講;掃了一眼男孩,微笑着說:“我剛才講到……萊斯特拉着那個女人的手,對她說另外一個女人暖熱了他。
當然,他的臉這時很紅,看得出來改變了許多。
他把她拉到跟前。
她吻着他,咯咯笑着說他确實是個情愛的熔爐。
“‘啊,但是代價很高,’他對她說道,語氣有些傷感。
‘你這位漂亮的朋友……’他聳了聳肩。
‘她竭盡了全力。
’他往後退了退,像是示意那個女人走到桌子跟前去,那個女人便走了過去,臉上流露出一種優越感。
她彎腰看了看自己的朋友,起初不太在意,後來卻看到了一樣東西,是一塊餐巾,上面沾着喉嚨傷口上的最後幾滴血。
她拾起餐巾,努力想在黑暗中看清上面的痕迹。
‘把頭發散開,’萊斯特柔聲對她說道。
她漠然地放下頭發,全部松開,淡黃色的頭發像波浪一樣灑滿後背。
‘柔軟,’他說道,‘多麼柔軟。
我給你這樣畫張像,來,躺在松軟光滑的床上。
’
“‘說什麼呀!’她笑着,故意轉過身背朝着他。
“‘你了解什麼樣的床上情趣?’他問她。
她大笑着說她能想象得出他的床上功夫,說着轉身去看他。
這時,他正向她走去,眼睛一直看着她,結果不小心碰了一下她朋友的屍體,屍體便從椅子上翻了下來,躺在地上,兩眼瞪着。
她倒吸一口冷氣,慌忙從屍體旁爬開,差點把一個小茶幾弄翻,上面的蠟燭倒下熄滅了。
‘把燈熄了……那就把燈熄了。
’萊斯特柔聲說着,把她摟進懷裡,像摟着一條掙紮的蛀蟲,然後對着她把牙齒紮了進去。
”
“可你注視這一切時在想什麼?”男孩問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