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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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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新的冷漠看待他們。

    當我以吸血鬼敏銳的目光、輕盈的步态,穿行于這繁華鬧市,我的受害者們圍繞着我,引誘着我,吸引着我到他們的晚餐桌邊,馬車旁,妓院裡。

    我就殺死他們,殺人的方式和地點無限地變化着,一會兒在這裡,一會兒又在很遠的另一個地方。

    每處隻需逗留短短的一點時間,夠我獲取我所需的時間,我的憂思便得到了撫慰,因為這座城市能給我提供無窮無盡、精彩陌生的面孔。

     “我就這樣,吸陌生人的血,接近他們。

    隻要看得清他們那活生生的美,獨特的表情,聽見新鮮熱情的聲音,就趕緊殺了他們,免得産生恐懼和憂傷這類不利的情緒。

     “克勞迪娅和萊斯特則是搜尋到獵物後,引誘他,長時間地糾纏那必死無疑的人,讓他不知不覺地迎接死神的到來,而他們則充分感覺到一種無比愉快的心境。

    但是我還做下到,對我來說,龐大的人群是一種解脫,是一片叢林,我迷失于其中,無法遏制自己,一味在裡面快速旋轉,來不及思考,抑或也沒有了痛苦,隻是一次又一次接受殺人欲望的誘使,使人群越來越小。

     “這期間,我們落腳在城裡皇家大道一幢新的西班牙式住宅裡,樓上是豪華的套房,樓下是一個店鋪,我把它租給了一個裁縫,後面有一個隐秘的花園院子,靠街有一口深井,非常安全,窗戶有很好的木窗闆,馬車門也是上了闩的——一個要比普都拉豪華得多,也安全得多的地方。

    我們的仆人都是自由的黑人,天亮之後都待在自己家裡,而這裡就隻有我們幾個獨處。

    萊斯特購買了最新從法國、西班牙進口的物品:枝形水晶吊燈、手織東方式地毯、畫有天堂鳥的絲網印刷品、在幾隻巨大的金色拱頂鳥籠裡婉轉啁啾的金絲雀、精緻大理石雕刻的希臘神像,以及圖案優美的中國花瓶。

    我不再像以前那樣需要這種豪華與奢侈,然而卻不由得着迷于這紛至沓來的藝術品、工藝品,着迷于其中的花紋和圖案。

    我能夠一連幾小時凝視着那複雜精細的地毯圖案,或者注視着一幅荷蘭畫在閃爍的燈光下變幻着昏暗的色彩。

     “這一切對克勞迪娅來說則是奇妙無比。

    她真是個乖孩子,感到驚異不已,卻一言不發。

    萊斯特雇來畫匠給她房間的牆上畫了一座魔幻叢林,裡面有獨角獸、金絲鳥、波光粼粼的小溪,還有碩果累累的果樹。

    她看到這些時,更是無比驚訝。

     “然後是不斷湧入的女裝裁縫、制鞋工、服裝商,來給克勞迪娅配備最好的兒童時裝,使她永遠光彩奪目。

    她不僅具有孩子的美麗,彎彎的睫毛,金黃色的頭發;裝飾更使她魅力無窮,各式精緻的小帽,各種小巧的網織手套,一件件豔麗的絲絨外套和鬥篷,純白泡泡袖的睡袍配上藍光瑩瑩的腰帶,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萊斯特把她當做一個無比動人的洋娃娃,我也把她當做一個無比動人的洋娃娃。

    在她的懇求下,我迫不得已把退色的黑色裝束換成一流的夾克、絲織的領帶、柔軟的灰色上衣,還有手套和黑色鬥篷。

    萊斯特認為對吸血鬼來說,在任何時候,黑色總是最佳色彩。

    這可能是他堅定不渝的唯一審美原則,不過他并不反對一點流行式樣和有點過頭的東西。

    他喜歡我們和他一起出頭露面,出風頭。

    我們頻繁出入新的法式劇院,奧爾良戲院,三人一個包廂。

    使我吃驚的是,萊斯特熱衷于莎士比亞的劇目,當然他經常是邊看邊打瞌睡,不過總能在适當的時候醒來,邀請一位可愛的女士一起去吃宵夜。

    他會盡其所能使她完全愛上他,然後就粗暴地把她送入天堂或者下到地獄,再把她的鑽戒拿回來送給克勞迪娅。

     “這段時間裡我就不斷地教導克勞迪娅,在她那小巧玲珑的貝殼般的耳朵旁低聲細語,告訴她,如果我們看不到身旁的美,看不到處處可見的人類創造,我們的永生便沒有意義。

    每當她接過我給她的書,輕輕誦讀我教她的詩,或者信心十足地在鋼琴上輕輕彈奏出奇特而連貫的旋律時,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甯靜,不斷吸引着我探測這目光的深度。

    她可以一連幾個小時地沉醉于書中所描述的内容,靜靜地聽我給她朗讀。

    她是那樣的甯靜,靜得使人心動。

    每當這時,我就會放下書,在燈光下凝視着她。

    于是她便身子一動,像洋娃娃一樣複活了,用她那最柔美的聲音對我說,再給她多念一些。

     “這以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盡管她很少說話,而且還是個胖乎乎、手指圓鼓鼓的小孩,卻經常穩穩地坐在我的扶手椅裡讀亞裡士多德的作品、讀波伊提烏①的作品,或者大西洋那邊剛傳過來的新出的小說,或者仔細琢磨前一天晚上剛聽過的莫紮特的樂曲。

    那準确無誤的聽覺和回味樂曲時的那份專注,使她顯得陰森可怖。

    她會一個又一個小時地坐在那兒推敲那段樂曲——先是旋律,然後是節奏,最後再把兩者合為一體。

    克勞迪娅簡直是個謎。

    根本不可能了解她懂什麼、不懂什麼。

    她殺人的方式讓人不寒而栗。

    她總是一個人坐在黑幽幽的廣場上,等某個善良的先生或女士發現她。

    她的目光比我見過的萊斯特的目光更茫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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