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幾個吸血鬼!’她的話就和我以前說過的話一樣。
随着她的意識,她的尋問,我又仿佛聽到了自己說過的話。
但我突然意識到,我已不再痛苦。
這時,我有一陣迫不及待的感覺,一陣無情的迫切欲望。
我低頭看看她。
‘你和我不一樣嗎?’她也看着我。
‘你教會了我一切!’
“‘是萊斯特教會你殺人的。
’我嘴裡結結巴巴地說着,手裡硬是給她把手套戴上,然後把她那一大把金發從衣服裡面拿出來,輕輕技灑在衣服外面。
‘可你教會了我觀察!’她說,‘你教給了我吸血鬼的目光這幾個字。
你教我品嘗這個世界,還要渴求……’
“‘我說的吸血鬼的目光不是那個意思,’我對她說道。
‘這話讓你一說就變味了……’她使勁拽我,想讓我看着她。
‘來,’我說,‘我要讓你看樣東西……’我說完就帶着她快速穿過走道,下了螺旋形樓梯,穿過黑乎乎的院子。
可我實際上并不知道要給她看什麼,甚至都不知道去哪兒,隻是完全憑借一種至高無上而必然的直覺朝目标奔去。
“我們在傍晚的城市裡匆匆穿行,頭頂上的天空這時沒有一絲雲彩,一片淡淡的紫色天幕上,隐約可見小小的星星。
我們離開寬大的花園,來到狹窄破舊的街道。
街道上空氣悶熱,飄散着陣陣花香,石縫裡冒出許多花木。
巨大的夾竹桃,枝幹圓潤、粗壯,上面開滿粉色、白色的花,就像空地上叢生的灌木。
克勞迪娅在我身旁一道匆匆而行,腳步聲踢踏作響,自始至終沒有叫我放慢腳步。
最後,她站住了,擡頭看着我,臉上顯得無比耐心。
這裡的街道昏暗、狹窄,幾間破舊的法式斜頂房屋夾雜在西班牙式的房屋中,還有幾間古老的小屋,牆上的磚塊已經碎裂,上面的石灰鼓起一個個泡泡。
我毫不費力地就認出了那間屋子,心裡清楚,自己一直就知道它在什麼位置,隻是總避開它,繞開這暗無燈光的街角,不願從那個傳出克勞迪娅哭聲的低矮窗前經過。
屋子依然伫立着,隻是比那個時候下陷了一些。
巷道裡,晾衣服的繩子縱橫交錯,低矮的水池邊雜草叢生;有兩個屋頂窗玻璃破了,用布遮着。
我摸着窗框對她說:‘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地方。
’我在想怎麼說才能使她理解,然而我感到了她那冰涼的視線和目光中的那份疏遠。
‘我聽到你在哭,你就在這個房間裡,和母親在一起。
你的母親已經死了,死了好幾天了,而你不知道。
你抓着她,嗚嗚地哭着……哭得很可憐。
你那時很蒼白,還發着燒,已經饑餓難當了。
你試圖把她搖醒,又冷又怕,緊緊抱着她。
那時天快亮了,于是……’
“我用手壓住太陽穴。
‘我打開窗戶……進了房問。
我心疼你。
心疼。
然而……還有别的。
’
“她張着嘴,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吸我的血?’她輕聲說道,‘我成了你的受害者!’
“‘是的!’我說,‘我是那麼幹的。
’
“接下來是令人痛苦難耐的一刻,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
她直挺挺地站在黑影裡,大眼睛直愣愣的。
這時,突然輕輕吹來一陣熱風。
她轉過身跑了開去,鞋子哒哒作響。
她一個勁地跑呀,跑呀。
我呆呆地站在那兒,聽着她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然後轉過身跑着去追她。
我心中的恐懼在擴散,在膨脹,難以抑制。
真是不可思議,我竟然沒追上她,竟然沒有馬上追上她,對她說我愛她,我要她,要她留在身邊。
我一個勁在黑暗的街道上跑着追她,每一秒鐘的流逝都像是她在一點一滴地從我身旁溜走。
我的心咚咚直跳,努力與饑餓作着抗争。
突然,我猛地停了下來。
她站在一根燈柱下,默默地看着我,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雙手抱起她的細腰,把她舉到燈下。
她滿臉痛苦的樣子,仔細看了看我,然後把頭扭向一邊,不願正視我似的,像要躲開這巨大的感情變化。
‘你殺了我,’她小聲說道,‘你要了我的命!’
“‘是的,’我說。
我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緊得都能感覺到她的心跳。
‘我本來倒是想要你的命,一直要把你的血吸幹的。
可是你的心髒和别人的不一樣,一直跳呀跳。
我不得不松開你,把你甩開,免得我脈搏跳得太快,死掉。
是萊斯特發現了我做的事:路易這個多愁善感的家夥,這個傻瓜,在享用一個金發的孩子,一個天真無邪的聖童,一個小女孩。
别人把你送進了醫院,而他把你從醫院帶了回來。
我從不知道他除了想讓我懂得我的本性外,還想要幹什麼。
“要她的命,幹掉她,”他對我說。
于是我又對你産生了那種欲望。
噢,我知道我要永遠失去你了,我從你的目光中看出來了!你現在看我的樣子和你看人時的一樣:從高處,帶着一種我不懂的冷傲,俯視着。
可我确實幹了,我又對你産生了欲望,對你那小錘般的心、你的小臉、你那樣的皮膚,産生了一種無法遏制的邪惡欲望。
你那時因食人間煙火而和其他孩子一樣,粉粉的,甜甜的,散發着乳香味。
我再次抱過你,要你的命。
我想到你的心跳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