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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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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和某人說話。

    我的額頭全是血,滾燙發熱。

     “‘跟我來,’那個金棕色頭發的吸血鬼對我們說道。

    我在仔細地觀察他的臉,看看他那剛才一定是發出了聲音的嘴唇動沒動。

    可是在那聲音過後,等了很長時間仍是令人絕望的一無所獲。

    後來,我們三個人沿着一段長長的石階向下走,深入到了這個城市的地下深處。

    克勞迪娅走在我們前面,長長的影子映在牆上。

    空氣帶着水的芬芳清新變得涼爽宜人起來,在吸血鬼手持的蠟燭映照下,我看見那石縫中滲出一個個像金珠似的小水滴。

     “我們走進的是間很小的房間,石牆凹陷深處的壁爐裡的火在熊熊燃燒着。

    屋子另一頭放着一張床,嵌在岩石裡面并用兩扇銅門圍着。

    開始我看這些東西是一清二楚的,壁爐對面靠牆的長長一排書、靠牆的一張木制書桌還有另一邊的那個棺材。

    可後來整個房間開始晃動起來,接着,那個金棕色頭發的吸血鬼兩手按住我的雙肩,領我坐進了一張皮椅子裡。

    爐火把我的雙腿烘烤得很熱,可這樣讓我感覺很好,有某種敏銳而清醒的東西要将我從這種混亂狀态中解脫出來。

    我向後情坐着,兩眼隻是半睜半閉,想再次打量一下周圍的一切。

    遠處的那張床仿佛是個平台,那個小平台的亞麻布枕頭上躺着那個男孩子。

    他的黑發中分并且在兩耳附近鬈曲着,此刻他正處于一種夢幻般的興奮狀态,看上去就像波堤切利①繪畫中那些輕巧自如的兩性動物中的一個。

    在他旁邊,緊靠着他的是克勞迪娅,兩隻小巧蒼白而僵硬的手觸摸着他那血色紅潤的軀體,把臉埋在了他的脖頸裡面。

    那個愛發号施令的金棕色頭發的吸血鬼看着,伸出兩隻手鼓起掌來。

    當克勞迪娅站起來時,那男孩顫抖着。

    那個吸血鬼溫和地将她攙扶起來,就像我扶她一樣。

    她兩手仍抓着那男孩脖子的某個地方,兩眼陶醉地閉着,雙唇被血染得鮮紅。

    他将她輕輕地放在書桌上,她向後倚着那些皮面書躺下,兩手優雅地垂落在她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大腿面上。

    那兩扇門将那男孩關了進去,他的臉埋進了亞麻布枕頭中,睡着了。

     ①Botticelli,Sandro(1445—1510),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畫家,運用背離傳統的新繪畫方法,創造出富于線條節奏且增長表現情感的獨特風格,代表作有《春》、《維納斯的誕生》等。

     “那屋子裡有某種東西在困擾着我,但我不知道是什麼。

    我的确不明白自己怎麼了,隻覺得自己是被自己或者是被兩種殘酷而折磨人的情形下的某個人強有力地吸引住了。

    那兩種情形,一是對那些恐怖的繪畫的極度迷戀,另外就是在他人眼裡我曾可恥地陷入其中的殺人害命。

     “此刻,我不知道是什麼在威脅着我,心裡極想逃避的又是什麼。

    我不停地看着克勞迪娅,看她倚靠着那些書躺着的樣子,看她坐在書桌上那堆東西之間的樣子;看那發亮的白色骷髅、燭台以及那燭光下手迹閃閃發光的翻開的羊皮書。

    接着,在她上方的一張光潔閃亮的中世紀惡魔繪畫映入了我的眼簾,那惡魔有角而且有蹄,他那野獸般的形象正逼近一夥在聚集禱告的女巫們。

    克勞迪娅的頭正好在那幅畫下面,她那蓬松鬈曲的頭發正撫弄着它。

    她睜大驚奇的雙眸望着褐色眼睛的吸血鬼。

    我想将她扶起,可突然間,她躺着的樣子,很可怕地、令人恐怖地使我聯想到一個玩偶。

    我盯着那惡魔,甯可看那張可怕的臉,也不想去看克勞迪娅那可怕的一動不動的樣子。

     “‘如果你說話,是不會吵醒那個男孩子的,’褐色眼睛的吸血鬼說道,‘你們來自那麼遙遠的地方,走了那麼長的路。

    ’漸漸地,我的思緒變得清晰起來,就像一陣清新的風吹過,煙霧上升并且慢慢散去似的。

    我很清醒地倚躺着,非常平靜地看着對面椅子上坐着的他。

    克勞迪娅也看着他。

    他挨個打量着我們,那張光滑的臉和平靜的雙眼極像以往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有過任何改變。

     “‘我叫阿爾芒,’他說,‘是我派聖地亞哥去給你們送請柬的。

    我知道你們的名字。

    歡迎你們到我家來。

    ’ “我攢足了力氣講話。

    當我告訴他我們獨處時的恐懼時,發覺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怪。

     “‘但你們是怎樣成了吸血鬼的呢?’他問道。

    克勞迪娅的一隻手從沒有過地輕輕地從大腿面上舉起來,兩眼的目光機械地從他的臉上移到我的臉上。

    我看見了這一切,而且我知道他一定也看到了,然而他沒有任何表示。

    我立刻明白了她想告訴我什麼。

    ‘你不想回答,’阿爾芒說道。

    他的聲音很低,而且甚至比克勞迪娅的聲音更有韻味,也遠不如我自己的聲音像人類。

    我發覺自己又走了神,陷入了對那種聲音和那雙眼睛的沉思之中。

    我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從思緒中擺脫出來。

     “‘你是這夥人的頭兒嗎?’我問他。

     “‘不是你所說的那種“頭兒”,’他答道,‘可如果這兒有頭兒的話,我就是。

    ’ “‘我還沒到……請原諒……到講我是怎樣變來的時候。

    因為那對我一點也不神秘,并且絲毫不成問題,所以,如果你不具備我所尊敬的才能,我不想談起那些事情。

    ’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确有這種才能,你會尊崇它嗎?’他問。

     “我真希望能描繪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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