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悲劇。
”波洛禮貌地說。
“我認為小孩的母親應該負完全責任”,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宣判道,“當母親的應該看好她們的孩子。
小寶貝兒們并不想妨害别人,但他們必須得有人照看。
”
傑普問:“這麼說那牙痛的年輕人是您在夏洛蒂皇後街58号見到的唯一的病人了?”
“我上樓到莫利先生那兒去的時候,有一位先生下樓走了——噢,我還記得——我剛到的時候還碰到一個怪裡怪氣的外國人從裡邊出來。
”
傑普輕輕咳了一聲。
波洛卻神情莊重地說:“那是我,女士。
”
“噢,我的天!”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仔細地端詳着他,“真的是您!請千萬寬恕我——我眼睛太近視了——而且這兒很黑,是不是?”她一下了變得有點語無倫次起來,“真的,我要說,我自以為有很好的記憶,能記住别人的相貌。
但這兒光線太暗了,對不對?請您千萬寬恕我這最不幸的錯誤!”
他們趕緊安慰她,使她平靜下來,傑普才又問道:“您能肯定莫利先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比方說——他今天上午等待着一次痛苦的會見什麼的?一點也沒有聽說嗎?”
“沒有,真的,我可以肯定他沒說過。
”
“他沒有提到一個叫安伯裡奧茲的病人嗎?”
“沒有,沒有。
他真的什麼都沒說——我是說,除了牙科醫生必須得說的那些話以外。
”
波洛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幾句話:“漱漱口。
請再張大點,輕輕閉上嘴。
”
傑普進一步說,也許有必要請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出庭作證呢。
起初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失聲驚叫起來,然後她似乎也就默許了這個請求。
傑普随口提起的另一個問題又引出了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的生平故事。
看來她是六個月前從印度來英國的。
她在很多家旅館和供膳寄宿處住過,最後因為非常喜歡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賓至如歸的氣氛,才在這裡住了下來;她在印度時主要住在加爾各答,在那裡做傳教慈善工作并講授演講術。
“純正、清晰的英語——是第一重要的,偵探長先生。
您知道”——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傻癡癡地笑起來,但又忍住了——“年輕的時候,我當過演員。
噢,隻演過幾個小角色,都是些跑龍套的角色!但我抱負很大,不斷學習豐富自己,一直到能演各種劇目。
後來我周遊世界各地,去演——莎士比亞,肖伯納”,她歎了一口氣,“我們這些可憐的女人出毛病就出在感情上——總受感情的支配。
這時我一時沖動,輕率地結了婚。
天啊!我們幾乎馬上就分手了。
我——我是悲慘地給人欺騙了,我又改回了做姑娘時的姓,一個朋友熱心地給我提供了一筆錢,讓我開起了演講學校。
我還幫着建立了一個業餘劇團。
我一定要給你們看幾張我們的海報。
”
傑普偵探長可知道那會有多危險!他趕緊逃走了,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卻還在沒完沒了地說最後的幾句話——“要是,出于某種偶然,我的名字要出現在報紙上的話——我是說,作為一個出庭作證的證人——你們能保證把它寫對嗎?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梅貝爾是M.A.B.E.L.L.E,西爾是S.E.A.L.E。
當然啦,要是他們真的要提到我的話,我還曾經在牛津長租劇場演過《如願》呢。
”
“當然,當然。
”傑普偵探長簡直逃一樣地跑了出來。
在出租汽車上,他長歎一聲,擦着額頭。
“要是有必要的話,我們應該能夠對她的一切進行核查,”他說,“除非她說的全都是假話——但我不相信會是這樣!”
波洛搖着頭。
“說謊的人,”他說,“既不會說得這樣詳細,也不會說得這麼毫無條理!”
傑普接着說:“我原來還擔心她會不願意出庭作證呢——多數沒結婚的中年女人都這樣——但她當過演員,這使她渴望開口說話。
她有點好出風頭!”
波洛問道:“你真的要她出庭嗎?”
“也許不,這得看情況。
”他頓了一下又說:“我現在更加确信,波洛,這不是自殺案。
”
“動機呢?”
“我們不是正在找嗎?要是莫利曾經勾引過安伯裡奧茲的女兒呢?”
波洛沒有說話。
他盡力設想莫利扮演一個勾引者的角色,去勾引一個美目盼兮的希臘少女,但他可悲地失敗了。
他提醒傑普,賴利先生說過,他的合夥人一點都沒有生活情趣。
傑普含糊地回答:“噢,你怎麼知道出門遊逛一趟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呢!”他又感覺良好地加了一句,“等我們跟這家夥談過以後就會清楚該怎麼辦了。
”
他們付了車錢,走進薩瓦旅館。
傑普向人打聽安伯裡奧茲。
服務生很奇怪地看着他倆。
說道:“安伯裡奧茲先生?很抱歉,先生,恐怕你們不能見他。
”
“噢,我能的,夥計。
”傑普堅持說。
他把服務生拉到一旁,把證件給他看。
服務生回答道:“您沒弄清楚,先生。
安伯裡奧茲先生半小時以前死了。
”
對赫克爾波洛來說,就好象有一扇門輕輕地、但無可挽回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