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知道,我小時候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
“喔!”
“這房子不大吉利,”藍凱斯特太太說:“對,他們一直說這棟房子不好。
我打算,你知道,我打算把門再關上,小心一點總是好的,一對不對?”
她伸手關上她們剛走進來的那道門,一聲尖銳的喀啦聲響之後,一切又恢複了原狀。
兩便士說:“我想,他們把房子改建成這樣,一定是打算把贓物藏在這裡。
”
“他們改建了好幾個地方,”藍凱斯特太太說;“請坐呀,你喜歡高一點的椅子還是矮一點的?我喜歡高的,你知道,我有一點風濕,我想你大概以為這裡會有小孩的屍體,這個想法實在很荒唐,你說對不對?”
“也許對吧。
”
“官兵和強盜,”藍凱斯特太太帶着從容的表情說:“你知道,人年輕的時便都很傻,對那些歹徒啦、大搶案啦,都很向往,以為做槍手的情婦是世界上最刺激的事。
我就曾經有這種想法。
不過你要相信我——-”她俯身敲敲兩便士的膝蓋,“相信我,這不是真的。
我隻是想想而已,偷了東西又逍遙法外其實沒什麼意思。
當然,還需要很好的組織。
”
“你是說姜森太太或者布萊小組——随你怎麼叫她——”
“喔,當然,對我來說,她始終是乃麗-布萊,可是為了某種原因——她說是為了方便起見——她有時候又自稱姜森太太,其實她從來沒結過婚,一直是個老處女。
”
下面傳來敲門似的聲音。
“糟糕,”藍凱斯特太太說:“一定是派利夫婦回來了,沒想到他們回來得這麼快。
”
敲門聲又響起了。
“也許該讓他們進來。
”兩便士說。
“不行,”藍凱斯特太太說:“我受不了别人老是打擾我。
我們在這裡談得很愉快,不是嗎?我們就留在這兒。
喔,老天,他們在窗戶底下叫了。
你看看到底是誰?”
兩便士走到窗口。
“是派利先生。
”
派利先生仍舊在下面叫——-“萊麗亞!萊麗亞!”
“真沒禮貌,”藍凱斯特太太說:“我不許愛默立-派利那種人直接叫我的名字。
不要擔心,親愛的,我們在這裡安全得很,而且還可以好好談談,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訴你,我這輩子過得實在很有意思,多彩多姿——有時候我覺得真應該寫下來。
我從前是個野女孩,混上一群——其實隻最一群普通的歹徒,沒什麼别的,其中也有一些‘非常’不可取的人,可是你要知道,當中也有些好人,很有水準。
”
“布萊小姐呢?”
“不,不,布萊小姐跟犯罪從來都沒關系,你知道,她是個很虔誠的教徒。
可是信仰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你大概也知道吧,對不對?”
“我想大概有很多不同的教派吧。
”兩便士說。
“不錯,對一般人來說的确是,可是世界上不光是隻有普通人,還有一些受到特别命令的特殊的人,所以也有一些特别的信仰。
你懂我的意思嗎?親愛的。
”
“我恐怕不大懂,”兩便士說:“你不覺得我們應該讓派利夫婦進自己家嗎?他們會擔心的——”
“不行,不能讓他們進來,要等我——呃,要等我把事情全部告訴你之後才行。
别怕,親愛的,一切都很——很自然,沒什麼不好,一點都不痛,就像睡覺一樣,不會有什麼不舒服。
”
兩便士凝視了她一下,然後跳起來走向牆上那道暗門。
“你逃不出去的,你不知道開關在什麼地方,絕對不是你想得到的地方,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這地方的所有秘密我都知道。
我年輕時候曾經和那些歹徒一起住在這兒,一直到我離開他們得到拯救為止——那是一種特别的拯救,讓我得到贖罪的機會。
那個孩子,你知道——我殺了它,我是個舞蹈家,我不想要孩子。
哪,那邊牆上就是我跳舞的畫像——”
兩便士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牆上挂着一幅一個女孩的全身油畫像,女孩身上穿着白鍛荷葉邊舞衣,扮演的是傳說中“水蓮”的故事,“大家都說‘水蓮’是我演得最好的一個角色。
”
兩便士緩緩走回椅子上坐下,凝視着藍凱斯特太太,同時腦中也回響着一句話,一句在“陽光山脊”聽到的話——
“那個可憐的孩子是你的嗎?”——當時她覺得很害怕,現在也有同樣的感覺,目前她還不十分肯定自己到底怕什麼,隻覺得同樣害怕——眼睛看着那張溫和的臉,親切的笑容。
“我必須服從天命。
世界上總得有幾個負責替天行道的人,我就是奉了天命來做這件事,你知道,他們是沒罪的,我是說那些孩子。
他們太小了,不會犯罪,所以我就依照上天的指示,把他們送到天國,讓他們仍然保持無邪的天性,不懂得什麼罪惡。
你看,被上天選中這份工作有多光榮,我一向愛孩子,可是自己一個都沒有,實在好殘忍,對不對?至少看起來很殘忍,可是這也是我的報應。
我做的事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
“不知道。
”兩便士說。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