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旅館,那時候才十點鐘,至少比他平時早了半個小時,他走到底下的海濱浴場,海灘上隻有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艾蓮娜-馬歇爾,她穿着緊身的泳裝,頭上戴着那頂中國式的綠色帽子,正準備把一個白色的木頭筏子推下水去。
白羅很殷勤地趕去幫忙,因此而毀了他一雙白色的小羊皮鞋,她斜眼瞥了他一下,向他道了謝。
就在她把筏子撐開時,又叫道:“白羅先生。
”
白羅跳到水邊,“夫人,”
艾蓮娜-馬歇爾說,“幫我個忙,好嗎?”
“随你吩咐。
”
她向他徽微一笑,喃喃地道:“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在什麼地方。
”她眼光中露出懇求的神色。
“每個人都到處跟着我,我隻想一個人耽一陣子。
”她很用力地劃了開去。
白羅走上海灘,自言自語地說:“才怪哩,這話我就不相信。
”
他很懷疑這位在舞台上藝名叫艾蓮娜-史達特的女人這輩子裡會想到一個人獨處,像赫邱裡-白羅這樣見過世面的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艾蓮娜-馬歇爾毫無疑問地是去和人幽會去了,而白羅心裡也很明白那個人會是誰。
至少他以為自己知道會是誰,可是在這一點上卻證明他錯了。
因為就在那個筏子繞過灣岬,消失不見之後不久,派屈克-雷德方和緊跟着他的甘逸世-馬歇爾一起由旅館那邊走下了海灘。
馬歇爾對白羅點了點頭,“你早,白羅,有沒有看到我内人?”
白羅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夫人起得這麼早嗎?”
馬歇爾說:“她不在她房間裡。
”他擡頭看了看天說:“天氣真好,我應該現在就去遊泳,今早還有好多字要打哩。
”
派屈克-雷德方則暗地裡在海灘上下搜尋,他在白羅身邊坐下,假裝在等着什麼人。
白羅說:“雷德方太太呢?她也起得很早嗎?”
派屈克-雷德方說,“克利絲汀?哦,她出去畫畫去了,她最近對藝術大感興趣。
”他的語氣很不耐煩,顯然心不在焉。
時間過了很久他也越來越不耐煩,很明顯地表現出他在等艾蓮娜出現,每次聽到有腳步聲,他就着急地回過頭去看是誰從旅館出來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先是賈德納夫婦帶着他們的編織物和書本,然後是布雷斯特小姐來到。
賈德納太太像平常一樣勤奮,坐進她那張椅子之後,就開始一面拼命編織,一面說了起來:“白羅先生,今早海灘上的人好像特别少,人都到那裡去了?”
白羅回答說那兩家有孩子的客人都駕船出海,要玩一整天去了。
“哎,難怪大不相同了,少了他們在這裡笑笑鬧鬧呀。
隻有馬歇爾先生一個人在遊泳。
”
馬歇爾剛遊完上岸,他摔着毛巾走上了海灘,“今早在海裡很舒服,”他說:“不幸的是,我還有很多工作待做,得馬上去做了。
”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馬歇爾先生,尤其是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哎,昨天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就跟賈德納先生說了,要是天氣還繼續這麼壞下去的話,那我們隻好離開這裡了。
你知道,島上到處都是濃霧的時候好怪異,叫人覺得鬼氣森森的。
不過,我從小就對周圍的氣氛特别敏感就是了,你知道,有時候我都會尖聲叫了又叫,當然,這事叫我爹媽傷透腦筋。
不過我媽是個可愛的女人,她跟我爹說:‘辛克萊,要是孩子想這樣的話,我們就得讓她這樣做,尖叫是她自我表現的一種方式。
’我爹當然同意她的說法,他很服我媽,對她唯命是從。
他們是非常可愛的一對,這點我相信賈德納先生也會同意的,他們真是一對很了不起的夫婦,對不對?歐帝爾?”
“對啦,親愛的。
”賈德納先生說。
“令媛今天早上在那裡呀?馬歇爾先生?”
“琳達?我不知道,我想她大概是在島上什麼地方逛吧。
”
“你知道,馬歇爾先生,我覺得那個女孩子太瘦了,她需要好好喂一喂,而且很需要,很需要同情。
”
甘逸世-馬歇爾很唐突地說:“琳達很好。
”
他往旅館走了過去,派屈克-雷德方并沒有下水,他還坐在那裡,公然地朝旅館那邊望着。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懊惱,布雷斯特小姐來的時候倒很開心。
他們的談話大緻上和前一天差不多,賈德納太太喋喋不休,布雷斯特小姐則斷續插入,最後她說道:“海灘上好像很空曠,大家都出海去了嗎?”
賈德納太太說:“我今天早上還跟賈德納先生說,我們實在該乘船到大德漠去,那裡離這很近,而且整個環境很有浪漫情調。
我也很想看看那座監獄——王子縣吧?是不是?我想我們最好馬上安排一下明天就去,歐帝爾。
”
賈德納先生說,“好的,親愛的。
”
赫邱裡-白羅對布雷斯特小姐說:“你打算去遊遊泳嗎?”
“哦,我吃早飯以前已經下過一次水了,有人從旅館房間窗口丢了個瓶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