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群人從“紅牛小店”裡走出來,簡短的驗屍工作已經完了——結果要再等兩天。
羅莎夢-戴禮走到了馬歇爾的身邊,低聲說道:“情形并沒有那麼壞,是吧?甘?”
他沒有馬上回答,也許他注意到很多村民注視他的眼睛,以及那些強行忍住才沒有指向他的手指。
“就是他。
”“看,那就是那個女人的丈夫。
”“羅!他就是那個老公。
”“你看,走過去的那個人就是……”
這些細語的聲音還不夠響得可以傳到他耳朵裡,但他卻仍然能夠感受得到。
這是現代人的枷鎖,新聞界他已經接觸過了——那些充滿自信,極具說服力的年輕人,拼命想推倒他以“無可奉告”砌起的那座沉默之牆。
就連他所發出的一些無意義的聲音,原以為至少不會引起胡亂猜測的,在第二天的報紙上,卻也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在問到他是否同意他妻子之死隻能以殺人狂到了島上之假設為唯一解釋時,馬歇爾先生表示——”等等雲雲。
照相機不停地響,就在現在這一刻,這個他很熟悉的聲音又傳進他的耳裡,他半側過身來——一個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朝他開心地點了點頭,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羅莎夢喃喃地道:“馬歇爾及其友于驗屍後離開紅牛小店。
”馬歇爾做了個苦臉,羅莎夢說:“沒有用的,甘!你必須要面對這件事!我說的不隻是艾蓮娜已死的這個事實——我是說随之而來的這些麻煩,那些瞪着你看的眼睛,和說閑話的口舌,以及在報上的那些虛假的采訪——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面對它,一笑置之。
用一些陳腔濫調的空話去回答他們,對他們不屑地撇着嘴。
”
他說:“這就是你對付他們的辦法?”
“是的,”她停了下,“我知道,這不是你用的方法,你要用的是保護色,要保持着一動不動地退隐進背景裡去!可是你在這裡沒法這樣做——這裡沒有可以讓你混進消失的背景,你很明顯地可以讓每一個人看得清清楚楚——像一支有斑紋的老虎襯在一塊白布前面。
你是那個被謀殺的女人的丈夫!”
“我的天,羅莎夢——”
她溫柔地說:“親愛的,我這是為你好。
”
他們默默地走了幾步,然後馬歇爾用另一種語氣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并不是不知感激,羅莎夢。
”
他們已經走到村子外,還有很多人的眼光跟着他們,但沒有什麼人在他們近處。
羅莎夢的聲音放低了,重複了一遍她起先所說的第一句話,“情形其實并沒有那麼壞,是吧?”
他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道:“我不知道。
”
“警方怎麼想呢?”
“他們沒有發表意見。
”
過了一分鐘之後,羅莎夢說:“那個小個子——白羅——他是不是真的很有興趣調查?”
甘逸世-馬歇爾說:“那天他好像是一直跟着警察局長。
”
“我知道——可是他有沒有在做什麼呢?”
“我怎麼會曉得呢?羅莎夢?”
她沉吟地道:“他相當老了,也許多少有點老糊塗了吧。
”
“也許吧。
”
他們走到了堤路上,那個小島就在他們對面,浴在陽光中,羅莎夢突然說道:“有時候——一切都很不真實,我現在就不能相信真發生這件事……”
馬歇爾緩緩地說道:“我想我懂你的意思。
大自然總是那樣——絲毫不受影響!不過是少了一隻螞蟻——在大自然中不過如此而已!”
羅莎夢說:“不錯——實在也應該這樣去看才對。
”
他很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用很低的聲音說道:“不要擔心,親愛的,一切都沒問題,一切都沒問題!”
琳達由堤路那邊過來接他們。
她像一匹緊張不安的小馬,動作突兀而激動,她那張年輕的面孔上兩眼下有深黑的陰影,兩唇幹而粗,她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怎麼樣了——什麼——他們怎麼說?”
她父親很突兀地說:“要再延兩天才知道。
”
“那就是說他們——他們還沒決定?”
“是的,還需要有更多證據。
”
“可是——可是他們怎麼想呢?”
馬歇爾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啊,孩子——誰知道呢?你說的他們又是誰?驗屍官?陪審團?警察?新聞記者?還是皮梳灣村子裡的漁民?”
琳達慢慢地說道:“我想我是說——警察。
”
馬歇爾淡然地說:“警察想的不管是什麼,目前都沒有透露。
”說完這話後,他的嘴就閉得緊緊地,迳自走進了旅館。
羅莎夢-戴禮正要跟着進去,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