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末,你不認為,你試圖阻止我這樣做是多麼不可原諒的無禮嗎?”
他把這個問題考慮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
“不,并非我無禮。
您知道,這種事情您不能做。
”
希拉裡氣呼呼地說:“你可以暫時阻止我這樣做。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這些藥片拿走,把它們扔到窗外或别的什麼地方。
但是,你卻不能阻止我過些日子再買更多的藥片,或者從大樓的頂層跳下去,或者卧倒在一列火車前面。
”
那個年輕人考慮了一下。
“當然不能,”他說,“我同意我不能阻止您做任何這類事情。
不過,您今後是否還願意這樣做,這卻是一個問題。
比如說,明天您是否還願意這樣做呢?”
“你認為明天我就會有不同的感情嗎?”希拉裡用略帶辛酸的語調問。
“一般人是這樣的。
”傑索普幾乎是辯解地這樣說。
“也許是這樣,”她考慮了一下,說,“如果你是在一時沖動的絕望下幹這種事情。
但如果你是在冷靜思考的絕望下幹這種事情,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什麼值得為之活下去的東西,你知道。
”傑索普把他像貓頭鷹一樣的頭偏朝一邊,并且眨了眨眼睛。
“真有趣。
”他說。
“真沒趣,一點兒趣也沒有。
我不是一個十分令人感興趣的人。
我所愛的丈夫抛棄了我。
我惟一的孩子因患腦膜炎而痛苦地死了。
我沒有親密的朋友或親屬。
我沒有職業,也沒有我愛做的任何技藝或工作。
”
“您命真苦,”傑索普感歎地說。
接着,他又有點遲疑地補充了一句:“您不認為這樣做不對嗎?”
希拉裡激動地說:“為什麼不對?這是我的生命呀!”
“是您的生命,不錯,”傑索普性急地重複道,“我不是在高談倫理道德,但是,您知道,有些人認為這樣做不對。
”
希拉裡說:
“但是我不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
傑索普很不得體地說:
“的确如此。
”
“也許,現在,先生,你——?”
“我叫傑索普。
”年輕人說。
“也許,現在,傑索普先生,你不會再管我了。
”
但是傑索普搖搖頭說:
“不行。
我要知道,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現在,我已經弄清楚了,是不是?您對生活失掉了興趣,您不想繼續活下去,您或多或少歡迎死這個念頭?”
“是的。
”
“好,”傑索普樂呵呵地說,“現在我們知道我們談到什麼地方了。
讓我們接着談下一步吧。
一定得用安眠藥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唉,我已經告訴過您,安眠藥的作用并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羅曼蒂克。
而從大樓上跳下去呢,也不美妙。
您不會馬上死掉。
在火車前卧倒也一樣。
我要說的是,還有其他路子可走。
”
“我不明白你話的意思。
”
“我要建議另外一種方法,實際上,是一種光明正大的方法。
這種方法還具有某種興奮作用。
我可以毫不隐瞞地對您說,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您不會死。
但是,我相信,那時假如出現這種情況,您不會反對活下去的。
”
“我一點也不懂你在談些什麼?”
“當然,您不懂,”傑索普說,“因為我還沒有開始給您講這種方法。
恐怕我不得不-唆一番——我的意思是,我要給您講個故事。
我可以開始嗎?”
“随你便吧。
”
傑索普并不理會她表示同意時的那種勉強樣子,就以最嚴肅的方式談起來了。
“我估計您是經常看報并且一般說來了解時事的那種婦女,”他說,“您一定在報上看到過有關一些科學家時而失蹤的消息吧。
大約一年以前那個意大利科學家失蹤了,大約兩個月前那個叫做托馬斯-貝特頓的年輕的科學家失蹤了。
”
希拉裡點點頭,說:“是的,我在報上看到過這種消息。
”
“可是,實際失蹤的人比報上登載的要多得多。
我的意思是說,有更多的人失蹤了。
他們并不都是科學家。
其中有的人是從事重要的醫學研究的青年人。
有的人是從事研究的化學家,有的人是物理學家,有一個是律師。
哦,很多,很多,這裡,那裡,到處都有人失蹤。
要知道,我們的國家是一個所謂的自由國家,如果您願意離開,你就可以離開。
但是關于這些奇怪的現象,我們必須知道,為什麼這些人要離開?他們去哪裡了?以及——這一點也很重要——他們是怎樣去的?他們是自願去的嗎?他們是被綁架去的嗎?他們是被詐騙走的嗎?他們是從哪條路走的?幹這個行當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其最後目的是什麼?存在着許許多多的問題。
我們要給這些問題找出答案,您可能幫助我們找到那個答案。
”
“我?我怎樣幫助?為什麼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