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所學校一樣。
”希拉裡說。
她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她選中的那些衣物已經送來了。
于是,她把衣服挂在壁櫥裡,而把房間裡的其他東西根據自己的愛好做了安排。
“我知道,”貝特頓說,“我開始時和你的感覺是一樣的。
”
他們之間的談話非常謹慎而又有點做作。
可能有一個竊聽器,像陰影一樣籠罩在他們的心頭。
他轉彎抹角地說:
“我認為這裡不錯,你知道,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不過,不管怎麼說……”
他把話就說到這裡為止。
希拉裡懂得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
希拉裡認為,整個事情是一場不堪設想的惡夢。
她在這個地方,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共用一間寝室。
但是,心神不定和危險感是那樣強烈,以至對他們兩人來說,這種親密并不使他們難堪。
她想,就在瑞士登山一樣,與向導和其他登山者互相依偎着共用一間茅篷,是很自然的事嘛。
一兩分鐘後貝特頓說:
“你知道,需要作一番努力才能習慣下來,我們可以放自然一些。
普普通通一對夫妻,大緻好像我們還在自己家裡一樣。
”
她意識到這樣做是明智的。
這種不現實感依然存在,并且據她估計,還将存在一段時間。
貝特頓離開英國的理由,他的想法以及他怎麼醒悟了,此刻都是不能觸及的問題。
可以說,有兩個人在演戲,而他們頭上卻籠罩着難以言狀的生死威脅。
她馬上說:
“我被帶去辦了不少手續,體檢、心裡測驗,諸如此類。
”
“是呀,一直是這樣幹的。
我想這是慣例。
”
“你來時也得辦這些手續嗎?”
“大緻差不多。
”
“後來我去拜見……副院長,你們是這樣稱呼他來着。
”
“不錯。
他主管這個地方,很能幹,也是一個很理想的行政領導。
”
“可他還不是這兒的最高首長吧?”
“哦,不是的。
我們還有院長。
”
“一個人是否——我是否——要拜見院長呢?”
“我估計早晚要見的。
但他不經常來。
他有時給我們作報告——他是一個非常令人興奮的人物。
”
貝特頓的眉頭又有點皺了起來,因而希拉裡覺察到最好是放下這個話題。
貝特頓看了看表,說:
“八點鐘開晚飯。
就是說從八點到八點半。
你要是準備好了,我們就下樓去,好嗎?”
他說得就好像他們是住在旅館裡一樣。
希拉裡早就換好了一身她所選中的衣服。
柔和的灰藍色襯托着她那紅頭發,非常悅目。
現在,她在脖子上戴了一副裝飾用的頗為吸引人的珠寶項鍊,就說她已準備好了。
他們漫步下樓并順着過道一直走過寬敞的餐廳。
詹森小姐迎上前來。
“湯姆,我已為你們安排了一張較大的桌子,”他對貝特頓說,“您夫人的兩位同路來的人和你們坐在一起——當然,還有默奇森夫婦。
”
他們走到那張指定的桌前。
餐廳裡大多是小桌子,可以坐四個人,八個人或十個人。
彼得斯和埃裡克森已經坐在那裡了,看到希拉裡和湯姆走近,就站起身。
希拉裡把她的“丈夫”介紹給他們兩位。
他們坐了下來,一會兒,又來了一對。
貝特頓介紹他們是默奇森博士和默奇森夫人。
“賽蒙跟我在同一個試驗室裡工作。
”他解釋道。
賽蒙-默奇森是個大約二十六歲的年輕人,身材修長,臉色蒼白。
他的夫人是黑頭發,矮胖矮胖的。
她說話時一口外國口音,希拉裡從中斷定,她是意大利人。
她的教名是比安卡。
她跟希拉裡很有禮貌地寒暄了幾句,但希拉裡覺得她似乎比較講究分寸。
“明天,”她說,“我要帶您到各處瞧瞧。
您并不是一位科學家,對吧?”
“很抱歉,”希拉裡說:“我沒有受過任何科學訓練。
”她還說:“我結婚以前當秘書。
”
“比安卡學過法律,”她的丈夫說,“她研究過經濟和商業法。
有時她在這裡講課,可是,想幹更多的事而不閑着,那是比較困難的。
”
比安卡聳聳肩頭。
“我會有辦法的,”她說:“畢竟,賽蒙,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跟你在一起,我認為這裡有不少的東西可以組織得更好些。
我正在研究這裡的生活條件。
很可能,貝特頓夫人并不搞什麼科學工作,會幫幫我的忙的。
”
希拉裡急忙地對這個計劃表示了同意。
而彼得斯說了這樣一句令人沮喪的話,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了起來:
“我覺得我好像一個剛進寄宿學校的小孩子想家了一樣。
我要安下心來搞點工作了。
”
“這個地方有極好的工作條件。
”
賽蒙-默奇森滿腔熱情地介紹着,“沒有任何幹擾,而儀器設備,應有盡有。
”
“您是研究什麼的?”彼得斯問。
這會兒,這三個人談的盡是他們自己的一些行話,希拉裡一點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