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他在五、六年前留了一個傷疤?”
“你把我搞糊塗了,”裡瓦太太說,“你把我搞得迷迷糊糊。
也許沒有像一九四八年那樣早——人無法每件事都記得的。
無論如何,我知道哈雷有那個疤。
”
“我知道,”哈卡斯特深長說着,站起來又說;“我想你最好把你所說的仔細地想過一次,裡瓦太太,你并不想惹麻煩的,你自己知道。
”
“什麼意思,惹麻煩?”
“這個,”哈卡斯特探長帶着歉意說,“僞證。
”
“僞證。
我!”
“是的。
你知道,這是嚴重犯法。
你會惹來麻煩,甚而坐牢。
當然,你尚未在驗屍法庭上發誓,但你可能需要在一般開庭時發誓作證。
那時——啊,我希望你能仔細想一想,裡瓦太太。
也許是有人——建議你告訴我們這個疤的故事?”
裡瓦太太站起來,站得高高的,眼睛睜得閃亮,一副不可犯的樣子。
“我一生裡從沒聽過這般可笑的事,”她說,“實在可笑。
我隻是盡我的責任,我去見你,幫助你,告訴你我所記得的,如果我有錯誤的地方,那是很自然的事。
畢竟,我認識的——
嗯,紳士朋友很多,記錯是難免的。
但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
那個人是哈雷,而哈雷左耳後有塊疤。
我十分确定。
而如今,你,哈卡斯特探長跑到這裡來暗示我在說謊。
”
哈卡斯特突然站起來。
“晚安,裡瓦大太,”他說,“隻是希望你好好想一下,如此而且。
”
裡瓦太太昂起頭。
哈卡斯特走出門外,離開了。
突然,裡瓦太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原來的抗辯遽然崩塌了,模樣看起來害怕而憂慮。
“使我陷進去,”她喃喃自語道,“使我陷進去。
我——我才不要。
我——我——我不要為别人給自己找麻煩。
跟我說了許多事,騙我,欺騙我。
卑鄙,真是卑鄙!”
她晃颠颠地來回走着,然後終于下定決心,拿起屋角的雨傘,再度出門。
她一直走到街的盡端,在電話亭前踟躇片刻,然後走到一家郵局,進去換了零錢,進入其中一個電話亭裡。
她投了電話台,說出對方的号碼。
她站着等候。
“接通了,請說話。
”
她開口說道:
“喂……哦,是你。
我是弗蘿茜。
不,我知道你跟我說過,但我不得不。
你一直沒跟我說實話。
你沒告訴我,我可能陷入的處境。
你隻是說,如果這個人被認出來,會使你困窘。
我作夢都沒想到竟涉入命案……啊,你當然那樣說,但是不管怎樣,你跟我說的不是這樣……是的,我是。
我想你把事情扯混在一起……啊,我不想可忍受了,我跟你說……事情出了問題,呢,這個,從犯——大概是這樣,你明白這個名詞的意義。
雖然,我一向以為那是人造珠寶,總之,我害怕,我告訴你!……要我寫信,要我跟他們說疤的事。
如今,那刀疤似乎隻是一兩年前才有,而我卻硬說是他多年前離開我時留下來……那是僞證,我要坐牢的。
啊,不要哄我,沒有用的……不……守信是一回事……這個我知道……我知道你付我錢,再說也沒有多少——啊,好吧,我聽你的,但是我不再……好吧,好吧,我不說……你說什麼?——多少?——不少的錢。
我如何知道你拿到了——啊,是的,當然這就不同啦。
你發誓你和這事沒有關系?——我的意思是說殺人——不,啊,我相信你不會。
當然,這個我明白……因為接觸的人多,弄混了是難免的事,、那不是我的錯——你總是能把事情說得仿佛很合理……你…你一向如此——啊,好的,我會考慮,但一定要快…明天?什麼時間?……是,是,我會來,但不要支票,也許會退票……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定會扯進這件事……好吧。
啊,如果你這樣說——嗯,我無意威脅……好吧”她走出郵局,在人行道上迂回行進,臉露笑意。
為了那筆錢,值得和警察冒一點險。
以後日子可以好過得多,何況也并不真需要很冒險。
她隻要說她忘掉或記不得了就好。
許多女人連發生還不到一年的事都無法記得的。
她隻要說她把哈雷和其他的男人混在一起了。
啊;她可以說的多得是——一裡瓦太太自然是個機伶的人。
她先前有多麼沮喪。
現在就有多大的快樂。
她開始認真思考,盤算着錢到手後第一件事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