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件事。
這三個姊妹,是她的盟友,抑或是她的敵人?那方面也許多占一半分量。
她必須好好思考一下。
有人輕輕敲了一下門,格勒尼太太走進裡面。
“我希望你住在此地會很舒适。
要我幫你打開行李嗎?我們有一個很好的女傭,她叫珍納,不過她隻有早上到此地。
她會幫忙你做任何事情的。
”
“啊,不用了,謝謝你。
”瑪柏兒說:“我隻需拿出一些要用的衣物就行啦!”
“我想待會兒再領你到樓下去看看,這幢莊園裡有點雜亂無章。
有兩處樓梯,真的很不好走。
有時候人們會甚至迷失路徑。
”
“啊,你真好。
”瑪柏兒說。
“待會兒請你到樓下來,在用午餐前,先和我們喝杯白葡萄酒。
”
瑪柏兒高興地接受了,跟着她走下樓。
她在判斷,格勒尼太太比她自己年輕得多。
也許有五十歲。
也許沒有那麼多。
瑪柏兒小心地走過了樓梯;她左膝一向有點不靈活的。
但在樓梯一邊,有道非常美觀的欄杆,她很有興趣。
“這真是一幢非常可愛的莊園,”她說:‘我想是一七零零年建造的,是不是?““是一七八零年時建造的。
“格勒尼太太說。
她似乎對瑪柏兒的欣賞高興了。
領了瑪柏兒走進客廳,一間寬廣幽雅的房間。
一兩件漂亮的家具。
一張安妮皇後的寫字台,一張威廉和瑪麗牡蛎殼的書台。
還有一些有點笨重的維多利亞式長靠椅和櫥櫃。
印花棉布窗簾,褪了色,有點舊了;瑪柏兒在想,地毯是愛爾蘭的産品。
可能是甯缪尼奧百遜型式。
笨重的天鵝絨沙發好舊了。
另兩個姊妹,已坐在那裡。
瑪柏兒進來時,她們站起身,走近她面前,一人手裡拿了一杯白葡萄酒,另一個對她指着一張椅子。
“你喜不喜歡坐高一點?許多人全喜歡坐得高一點的。
”
“我喜歡坐得高一點。
”瑪柏兒說;“對我的背部來說,這樣便舒适多了。
”
這兩個姊妹似乎清楚背部痛苦的情形。
最大的一個,是高個子,漂亮的女人,黑皮膚,一頭黑卷發。
另一個年輕得多,是個瘦子,灰色頭發不整潔地披到肩上,有點幽靈般的樣子。
瑪柏兒在想,真象早熟的奧赫妮亞。
(莎士比亞裡的龐諾尼的女兒,她愛上了哈姆雷特。
)
她想,克勞蒂當然不是奧赫妮亞,但她可能是個莊嚴的克萊脫納(希臘神話裡的阿格梅隆的妻子,得到她情人艾及薩的幫助,謀殺了她的丈夫,後來被他們的兒子歐瑞斯所殺。
)—可能在她丈夫沐浴時,大為得意的刺殺了他。
可是克勞蒂從沒嫁過人,這就扯不上了。
瑪柏兒看不出克勞蒂是怎樣的一個人。
克勞蒂、拉維尼、安瑟亞。
這三個姊妹。
克勞蒂漂亮,拉維尼平凡,但樣子愉快,安瑟亞左右不停地瞥視,然後突然做個古怪的姿态,從她肩上望到她後面。
象是覺得有什麼人始終在監視她一樣。
真古怪,她有點想了解安瑟亞了。
她們坐下,開始閑聊,拉維尼走出房間,顯然到廚房去了。
似乎她是三姊妹裡,活躍的一名家庭主婦。
她們拉一般的閑話家常。
克勞蒂解說,這幢莊園是個大家庭。
原是屬于她的伯叔祖父的,再傳給她的叔父,他故世時,便傳給她和她兩個妹妹,她們後來便住在一起了。
“你知道,他隻有一個兒子。
”她說:“在作戰時陣亡了。
除了一些很遠的堂兄弟姊妹,我們的确是最後的一代。
”
“這是一幢相當美麗的莊園,”瑪柏兒說:“你的妹妹對我說,是一七八零年造的。
”
“不錯,我相信是的。
這幢莊園不怎麼寬廣,也很散漫。
”
“在今日,維修也很困難呢。
”瑪柏兒說。
“哦,是啊!的确。
”克勞蒂歎口氣:“有許多地方,我們隻好讓它們坍毀了。
譬如說:附屬的屋子,和一間溫室等等。
我們曾有一間很美觀的大溫室。
”
“裡面有很可愛的歐洲種葡萄樹,”安瑟亞說:“牆上一向蔓生着向日草。
我非常後悔。
當然,在戰争時期,人們是無法請到一名花匠的。
我們曾有一個很年輕的花匠,後來被征召去了。
但有花匠也沒什麼分别,因為我們也無法得到任何修理的材料,因此這間溫室,便整個坍毀了。
”
“還有這幢莊園附近的其他建築。
”
兩個姊妹歎口氣,在歎息着時日的消逝和時代的改變—卻不是好的改變。
在這幢莊園裡,有股單調的氣氛。
充滿了說不出的憂傷—滲透得這樣深,竟至無法驅散和消除了。
深深埋着的憂傷瑪柏兒突然在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