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願意。
我一直呆在這兒,這兒更好玩些,我在自己的飯桌上跟一位美國先生聊天,做的是打字帶買賣。
然後我回到我自己的房裡去,房裡沒人,跟我同住的,可憐的英國佬伺候他的主人去了。
後來,他回來了──跟往常一樣,繃着臉,滿肚子不高興。
閉着嘴一聲不吭。
英國人,是個可憐的民族──得不到别人的同情。
他坐在角落裡,繃着臉看書。
後來,列車員為我們鋪床。
”
“四号鋪和五号鋪。
”波洛自言自語。
“對極了──最末一個包房,我在上鋪。
我坐起來,抽會兒煙,看點書。
那個小英國佬,我想,怕是牙痛,他掏出一小瓶氣味挺濃的玩意兒,躺下去直哼哼。
過了一會兒,我睡着了。
後來又醒過來,還聽見他在哼哼唧唧。
”
“你可記得夜裡他離開過包房沒有?”
“我想,沒離開過。
要不,我會聽見的。
要是你一醒過來,見了過道上的燈光,準以為是在國境線上,海關在檢查哩。
”
“他沒說起過自己的主人?有沒有流露出對主人的怨恨?”
“我不是說過嗎,他這人從來一聲不吭,一點也不讨人喜歡,像根木頭。
”
“你說,你抽煙──抽煙鬥,還是紙煙或是雪茄?”
“隻抽紙煙。
”
波洛遞給他一支紙煙,他接了過去。
“你在芝加哥呆過?”鮑克先生問。
“唔,呆過──挺不錯的城市──不過,我最熟悉的要數紐約、華盛頓、底特律。
這些地方你可去過?沒有?值得去,那……”
波洛推過去一張紙。
“願意的話,請寫下你的姓名及永久地址。
”
意大利人筆一毂就寫起來,寫完後,立起身──他的笑臉還是那麼迷人。
“沒事了?不再問些什麼了?再見,先生們。
但願我們能擺脫這場雪。
我在米蘭還有約會哩。
”他痛苦地搖搖頭,“不然的話,我要錯過這筆買賣了。
”
他走了。
波洛看看他的朋友。
“他在美國呆了好久,”鮑克先生說,“又是意大利人,意大利人愛用刀子!況且個個都是大騙子,我就是不喜歡意大利人。
”
“看來,”波洛笑着說,“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朋友,我要指出,我們手頭還沒有對他不利的證據呢。
”
“那麼心理因素呢?意大利人不愛動刀子?”
“毫無疑問,“波洛說,”尤其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可是這──這是另一類的殺人案。
朋友,我有個小小的想法。
這一殺人案是以過仔細籌劃安排的,這個想得很深,很精明的謀殺案。
這不是──怎麼說呢?──拉丁式的殺人案,而是處處顯得冷靜沉着,深謀遠慮,是審慎的頭腦的産特──我以為是盎格魯撒克遜(英國人)人的頭腦。
”
他拿起最後兩份護照。
“我們這就會會瑪麗?德貝漢小姐。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