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裡爾後來的上訴被駁回。
于是阿倫·得奧被粗壯的副警長戴上手铐,送往阿岡昆監獄開始服刑,除非他死掉,否則法定刑期永遠不會終止。
我們從缪爾神父那兒得知了得奧的大緻狀況。
依照慣例,得奧這次重新回到阿岡昆監獄,他過去服刑的良好紀錄完全不算數,視為新進犯人;必須被迫再一次經曆監獄裡的階級循環,才能恢複原來的地位;争取他可憐的“特權”,若是他還能幸存,且行為良好能獲得管理員的同情,就能成為那個失落靈魂的鐵拳社會裡有用的一分子。
一天接一天,一星期接一星期,時光不停流逝,但哲瑞·雷恩先生臉上頹喪與悲痛的表情卻未曾稍減。
我對他的固執感到意外,他拒絕回哈姆雷特山莊,堅持留在缪爾神父家,白天在神父的小花園裡曬太陽,晚上偶爾陪缪爾神父和馬格納斯典獄長聊天,而且不斷設法向典獄長問起關于阿倫·得奧的情形。
那位老紳士正等待着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這一點我始終看在眼裡,可是他到底在期待什麼,或者他待在裡茲隻是因為對得奧定罪感到難以釋懷,我卻無法判斷。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丢下他不管,于是父親和我也繼續留在裡茲。
一些和本案沒什麼關系的事情發生了。
随着佛西特參議員的死,所有反對黨的報紙開始揭發關于佛西特同黨的搜刮惡行,使得佛西特醫生的政治地位岌岌可危。
佛西特謀殺案讓約翰·休谟先前的疑慮一掃而空,他開始正面猛力攻擊參議員任期内的作為,采取最赤裸裸的扒糞手段,顯然對手的卑劣使得他心中毫無罪惡感。
關于前參議員人格和政治生涯最下流的謠言,開始在城裡流傳,可以想見,當初調查參議員謀殺案所挖到的許多把柄,現在都被休谟和魯弗斯·科頓拿出來,一件件回敬給敵人陣營,而且成效卓著。
然而佛西特醫生不會輕易認輸,他對政治的基本天賦、他成功的秘密烈反映在他報複的手段上。
一位缺乏想象力的政治人物,可能會以謾罵來對抗休谟的惡意指控,但佛西特醫生并不如此,對于所有的中傷,他始終保持尊嚴,報以沉默。
他唯一的回擊,就是推舉伊萊修·克萊競選參議員。
我們依然留在克萊家做客,因此我有機會看到整件事情謹慎的運作過程。
姑且不論雄厚的财力背景,伊萊修·克萊在提耳登郡形象良好。
他熱衷慈善活動,是當地企業界中堅分子的領袖,在裡茲商會的地位舉足輕重,又是工人眼中仁慈的雇主——從佛西特醫生的立場來看,實在是對抗改革急先鋒約翰·休谟的最佳人選。
有一天晚上,佛西特醫生來訪,和伊萊修·克萊關在房間裡,私下“辟室密談”了兩個小時,我們才首次窺出醫生心意的一點端倪。
後來他們終于出來,佛西特醫生如常一臉油滑獻媚,然後駕車離去。
我們一群人待在回廊,看見這一幕都松了口氣。
“你們絕對猜不到,”克萊先生說話的語調裡透着一股驚奇,似乎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這家夥向我提出了什麼要求。
”
“要求你去當他的政治玩具木馬。
”父親慢吞吞地說,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态。
克萊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父親淡然道,“像他那種陰險的壞胚子,一定會有這個念頭的。
他說了些什麼?”
“他希望我答應競選議員,接收佛西特的票源。
”
“你是他們那個政黨的?”
克萊臉紅了,“我認為同他們的理念——”
“爸!”傑裡米吼道,“你該不會是要自讨苦吃吧?”
“噢,那當然不會,”克萊慌忙接口道,“不用說,我拒絕了他。
不過這些先不提,他這次的嚴格标準倒是幾乎說服了我,他說面對眼前的情勢,為了本黨的利益,需要一個清白而誠實的候選人——呃,就像我這樣。
”
“那,”父親說,“有何不可呢?”
我們都睜大眼睛瞪着他。
“該死,”父親低笑,滿足地咬着雪茄,“克萊,你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既然我們已經看穿他的把戲,你就接受這個提名吧!”
“巡官,可是——”傑裡米語調中不掩震驚。
“你别管這件事,小夥子,”父親笑道,“難道你不希望有一個參議員老爸嗎?克萊,你想想看,現在我們兩個都很明白,我們不可能逮到你這位合夥人的任何把柄,他太精了。
好吧,我們就和他玩玩,你接受他的建議,就變成他們一夥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