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利和奎因父子在弗蘭奇府邸外分手時,夜幕已悄悄地降臨到了這個城市。
警方已開始追查失蹤少女伯尼斯·卡莫迪的下落,維利得趕去督導這項任務的執行。
維利走後,警官看看靜靜的哈德遜河,又看看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最後,将視線落在了兒子身上。
埃勒裡雙眼盯着路面,正起勁地擦着他的夾鼻眼鏡。
警官歎了口氣。
“新鮮空氣對我倆大有好處,”他疲憊地說道。
“反正我得讓我這漿糊腦袋清醒清醒。
……埃勒裡,咱們走着回家吧。
”
埃勒裡點點頭,兩人沿着河濱大道并肩向街角走去。
向東拐過街角後,他們放慢了腳步。
兩人各想着心事,默默地溜達到了下一街區。
“我現在終于有機會,”埃勒裡攙着父親,一邊走一邊說道。
“好好想想至今為止所獲得的諸多信息了。
它們可都是關鍵的要素,有說服力的要素,老爸!這麼多的要素,它們簡直令我頭痛!”
“是嗎?”警官聳拉着雙肩,悶悶不樂地問道。
埃勒裡專注地看了眼父親,緊緊地握了握父親的手臂。
“得了,老爸,别垂頭喪氣的了!我知道你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這都是因為你最近太忙的緣故。
而我近來是異乎尋常的輕松,大腦非常清醒,所以一下子就把握住了今天了解到的大量的基本情況。
我把我的想法跟你說說吧。
”
“說吧,兒子。
”
“這個案子最具價值的兩個線索之一就是,屍體是在面對第五大街的櫥窗裡發現的。
”
警官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要告訴我你已經知道這是誰幹的呢。
”
“是的。
”
警官吃了一驚。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瞪着埃勒裡,一臉的驚愕與難以置信。
“埃勒裡!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怎麼可能知道?”他終于唾沫橫飛地開了口。
埃勒裡嚴肅地一笑。
“别誤解我的話。
我知道是誰殺害了弗蘭奇夫人,因為一些迹象同時指向了同一個人,而且這些迹象之間都有着不可思議的連續性。
我還沒找到證據;對這些迹象的認識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對兇手的犯罪動機一無所知,而且這案子背後肯定還有不可告人的龌龊,我對此也毫無頭緒……因此,我還不能告訴你我懷疑的是誰。
”
“你就是不願意告訴我。
”警官氣沖沖地說道。
“别這樣,老爸!”埃勒裡微微一笑。
他抱緊了手中的包裹,裡面是弗蘭奇辦公桌上的那幾本書。
從離開百貨店的那一刻起,這包裹就沒離開過他的手。
“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首先,我很可能是被一系列的巧合引入了歧途。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錯怪了人,然後再向人賠理道歉,那可就丢臉了……等我找到了證據——老爸,你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但現在,這麼多事情無法解釋,有的看上去幾乎是莫名其妙。
比如,這些書……唉!”
兩人默默地走了會兒,埃勒裡沒再吭聲。
“在櫥窗裡發現了弗蘭奇夫人的屍體,這事非常可疑。
”他終于開口了。
“我就從這兒開始入手查這個案子。
說它可疑已經是相當保守的了——稀少的血迹,失蹤的鑰匙,口紅和末抹勻的唇膏,櫥窗内無照明設施,選擇櫥窗作為犯罪場所這種荒謬的行徑——所有這些都足以成為我們懷疑的理由。
”
“弗蘭奇夫人顯然不是在櫥窗内被人謀害的,那麼,她是在哪兒被殺的呢?夜班員說她曾表示要去寓所;奧弗萊赫提說她向電梯走去時手裡還拿着那把失蹤了的寓所鑰匙——所有這些都暗示着必須立即搜查寓所,于是我立刻采取了行動。
”
“接着說——這些我都知道。
”老奎因沉着臉說道。
“你有點耐心好不好?戴奧真尼斯!”(譯注——戴奧真尼斯(Diogenes)是古希臘的哲學家)埃勒裡打趣道。
“寓所内的情形生動說明了一切。
弗蘭奇夫人曾到過那兒,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紙牌、書檔以及它們所表明的一切……”
“我可不知道它們都表明了些什麼。
”警官抱怨道。
“你是指那些粉末?”
“不是它。
算了,咱們暫時不提書檔,先說說我在卧室梳妝台上找到的口紅吧。
它是弗蘭奇夫人的,顔色正好和死者唇上的口紅色相同。
除非發生了天大的事,否則的話,沒什麼能阻撓女人們修飾她們的雙唇。
是謀殺嗎?有可能。
但肯定是導緻謀殺的事件……所以,通過總結種種理由,我得出了結論,弗蘭奇夫人是在寓所被謀殺的。
而且,我希望能在明天讓你了解詳情。
”
“我不想和你辯論,因為盡管你的這些理由現在看來荒謬可笑,但它們也可能是正确的。
不過,你還是接着說吧——講些更具實質性的東西。
”警官說道。
“你得先允許我使用一些前提。
”埃勒裡笑道。
“别害怕,我會證明寓所内發生的一切的。
現在,你得先允許我假設寓所是作案現場。
”
“那就暫且允許你假設一下吧。
”
“好極了。
如果兇殺是在寓所内發生的,而不是在櫥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