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先生,關于這件事,你知道什麼嗎?”
達金問,目光落在勞埃德的寬背上。
“一個名叫羅斯瑪麗·海特的女子今晚在這裡死了。
”
埃勒裡聳聳肩,停了一下繼續說:
“這是我能提供的唯—一個事實,恐怕沒有什麼幫助——雖然這個死屍現在就躺在這裡。
”
“威洛比醫生說是中毒死的,”達金禮貌地說。
“這是又一個事實。
”
“噢,是的。
”
埃勒裡謙恭地說着,看到威洛比醫生抛來一個深眉重鎖的疑問,他真希望自己是隐形的。
你得注意了,威洛比醫生正回憶起剛才諾拉需要解毒劑以應付砒霜中毒,在那個分秒都很寶貴的時刻,你剛好随身攜帶一小瓶氫氧化鐵……這個好醫生會不會告訴這個好警察說,一個對這棟房子、這些人以及這件事來說都是個陌生客的那個人,他身上有一瓶氫氧化鐵;而正在此時一個女子中毒死了,另一個女子因中毒而極端不适,那個小瓶卻剛好就是該毒物公認的解毒劑?威洛比醫生轉身走開。
埃勒裡心想,他一定在懷疑我知道有關萊特家的一些事情。
他是萊特家的老朋友,是他替萊特家的三個女兒接生的……但現在,他顯得心神不甯。
我要不要透露說,因為我答應帕特麗夏·萊特不會讓她姐姐死于非命,所以才特地去買這瓶解藥——讓他因此更心神不甯一點?奎因先生歎歎氣,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這一家人,”達金局長問,“都到哪兒去了?”
“在樓上,”布雷德福說。
“萊特夫人堅持要諾拉——就是海特太太——搬到萊特家去。
”
“她待在這邊不合适,達金,”威洛比醫生說。
“諾拉中毒不輕,她需要充分的照顧。
”
“假如檢察官認為沒問題,”警長說,“我就沒問題。
”
布雷德福急忙點頭,并咬咬嘴唇:
“你不想問他們問題嗎?”
“晤,”警長緩緩地說,“現在萊特一家人已經很難過了,我看不出幹嘛現在就非得把他們弄得更難過——至少不要現在。
所以,卡特,如果你不反對,我們改時間再過來吧。
”
卡特說:
“可以。
”
“那麼,我們等到早上再來這裡碰頭吧,”達金說。
“卡特,你轉告萊特一家人,到時候我隻是非正式地問一問。
”
“你要留下來嗎?”
“暫時留下,”達金慢吞吞地說,“我得打電話叫人來把這屍體運走。
我想叫鄧肯殡儀館的那個老頭來。
”
“不送陳屍所了?”奎因先生大膽問。
達金再度仔細打量他。
“噢,不,史密斯先生……勞埃德先生,你可以走了。
你的報紙對這些人手下留情點吧,啊?我猜它一定會引起轟動的……不,史密斯先生。
我們要叫一般承辦殡葬業務的商家來。
”警長歎口氣,“你知道嗎,萊特鎮從來沒有出現過殺人事件,我在這裡當警長将近二十年了。
醫生,你能不能幫幫忙,塞勒姆森驗屍官到松林區度新年假期去了。
”
“我可以負責驗屍。
”
威洛比醫生簡短地回答,然後連晚安也沒有說便走了。
奎因先生站起來。
卡特·布雷德福穿過房間之後停住,回頭瞧一瞧,見吉姆·海特還坐在椅子上,不由得生氣地說:
“海特,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吉姆緩緩擡頭說:
“什麼?”
“你總不能整晚坐在這兒吧!難道你不上樓去看看你太太嗎?”
“他們不讓我去,”吉姆說着,笑起來,并拿出一條手帕拭拭眼睛。
“他們不讓我去。
”
他從椅子中跳起來,一口氣沖上樓。
樓下的人聽見房門“砰”地碰上的聲音——他進書房去了。
“各位,早上見了。
”達金局長說着,對埃勒裡眨眨眼。
他們把警長一個人留在淩亂的起居室陪伴羅斯瑪麗·海特的死屍。
奎因先生很想留下來,但達金局長的眼睛仿佛表示:謝絕相陪。
新年元旦上午十點鐘,除了諾拉以外,大夥兒又都聚集到那間淩亂的起居室時,埃勒裡才見到帕特麗夏·萊特。
諾拉躺在隔壁大房子的昔日舊床上,威尼斯式的百葉窗緊閉着,由露迪看護。
威洛比醫生一早來看過她,并禁止她離開房間或下床走動。
“諾拉,你現在是一隻小病雞,”醫生嚴厲地對她說。
“露迪,記住了。
”
“她會跟我鬧的,”老露迪說。
“媽媽呢?吉姆呢?”諾拉靠在床上抱怨。
“諾拉,我們必須……必須離開幾分鐘,”帕特麗夏說,“吉姆他沒事……”
“吉姆一定也碰到什麼事了!”
“别自尋煩惱了。
”帕特麗夏不高興地走開了。
埃勒裡在諾拉家的門廊攔住她。
“在我們進去以前,”他說得很快:“我想對你解釋——”
“埃勒裡,我不怪你。
”帕特麗夏的臉色簡直和諾拉的臉色差不多難看。
“事情原本可能比這更糟,死去的可能是……諾拉。
險些就是她了。
”
她渾身發抖。
“我為羅斯瑪麗難過,”埃勒裡說。
帕特麗夏茫然地看他一眼,便進屋子去了。
埃勒裡在門廊徘徊。
天色灰暗,有如羅斯瑪麗·海特的臉。
灰黯寒冷的日子,恰如死屍……有人還沒來——弗蘭克·勞埃德。
埃米琳·杜普雷正好瑟瑟縮縮地路過,她止步看着停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