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看清楚了,但卻駭得呆了,良久良久,才呐呐地道:“寒……寒公子,那藥……”
白鳳公主端莊地向室内走了一步,木然地道:“寒公子,我知道我不該那麼做,但我卻那麼做了,除了為的是自私之外,我沒有任何其他理由可以解釋。
”
憶蓮定了定神道:“公主,我知道你的苦衷,寒公子也會知道的,公主,你用不着解釋的。
”
雖然,寒松齡沒有反對憶蓮的話,白鳳公主的臉兒上卻沒有被諒解的喜色,她望着寒松齡,仍是那麼木然而空洞地道:“寒公子,我的自私到此還沒有終止,你還得随我們跋涉千裡,回到我本來的國度裡。
”
寒松齡毫無表情地道:“到那裡公主就滿足了是嗎?”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是的,到那裡之後,我為人兒女的職責算是完成了大部分了。
”
寒松齡淡然地笑了笑道:“公主,你以為寒松齡不是人的兒女嗎?”
白鳳公主愧疚地避開寒松齡的視線,緩慢地道:“我會報答你。
”
避開的目光,突然又回到那張蒼白的俊臉上,白鳳公主莊嚴而又誠懇地道:“是的,寒公子,我會報答你,盡一切我所能地報答你。
”
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寒松齡道:“公主,你想過那‘一切’兩個字包含的有多少嗎?”
白鳳公主那純潔而又莊嚴誠懇的目光仍盯着寒松齡臉上,他緩慢而肯定地說道:“我知道,那連我自己也包含在内。
”
這句話任何人都聽得出其中的真意,也許太重了一些,以至于憶蓮與那四個紫衣少女全都呆住了。
寒松齡也怔了一怔道:“公主,你不覺得這代價太高了些嗎?寒松齡隻不過是一個江湖上落魄之人而已。
”
深深地歎了口氣,白鳳公主木然地笑了笑道:“寒公子,那是我欠你的,也許,我那樣做還不如你給我的多。
”
把目光從那張令人心醉的臉兒上移開,寒松齡望着窗外松枝上歇着的白鹦鹉,出了一會兒神,才道:“公主,假使寒松齡今夜橫屍于此。
公主的願望仍然能達成是嗎?”
木然的臉兒上第一次有了驚異與不安的表情,白鳳公主急聲道:“我不會殺你的!”寒松齡道:“就為了那不可能實現的報答嗎?”
粉臉上掠過一絲怒色,白鳳公主脫口冷聲道:“寒公子,本公主雖然落魄異域,但卻不會因環境的窘迫而自賣人格,我用不着騙你。
”
寒松齡淡淡地道:“寒松齡并沒有說公主存心相欺!”
白鳳公主道:“那你就該知道那些都會實現才是!”
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寒松齡可以告訴你一件你自己一直沒有覺察出來的事實,公主,你很純潔,因此,你相信所有的人。
”
孤寂冷漠的芳心上,突然掠過一絲二十年的歲月中從來沒有過的暖意,白鳳公主微帶窘迫地道:“寒松齡,你并不比我大,因此……”
截住白鳳公主的話,寒松齡道:“不錯,我寒松齡并不比公主大,沒有資格用這種口氣,但是,寒松齡見過的事實卻比公主你多,所以,我說了這句我不該說的話。
”
白鳳公主粉臉兒一變道:“你是說你不相信任何人?”
寒松齡直接了當地道:“但是,我卻相信公主你!”
迷人的臉兒浮上一抹紅霞,白鳳公主道:“那你就該相信那一切都可以實現才是。
”
搖搖頭,寒松齡笑道:“公主,寒松齡卻以為不可能!”
猜不透寒松齡話中的真意,白鳳公主迷惑地道:“隻是不相信,有可講的理由嗎?”
寒松齡肯定地道:“不需要講,隻要寒松齡把事實拿出來,公主,你會知道那是鐵一般的證明。
”
白鳳公主仍然猜不透,問道:“現在能拿出來嗎?”
寒松齡拿起桌上的瓷杯,倒轉過來,使杯中剩下的幾滴茶滴在地上,茶水一沾地,立時冒出一陣青煙,石地上跟着被腐蝕出幾個小洞。
室中五個少女的面孔全都變成了鐵青色,失去了方才的平靜,白鳳公主飛身撲到琴心身前,焦躁地厲聲道:“琴心,那……這藥哪裡來的?”從來就沒見公主如此失态過,琴心吓得一哆嗦,呐呐不成句地道:“公……公主,伍總監,那……那紅瓷瓶……”
白鳳公主嚴厲地道:“你……你騙我。
”
仍然坐在那裡,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他并沒有騙你。
”
沒有時間回答寒松齡的話了,白鳳公主脫口急聲道:“琴心,快把那個石瓶給我!”
琴心聞言如夢初醒,急忙探手袖中摸出那個白瓷瓶,遞給白鳳公主。
接過瓷瓶,白鳳公主飛身掠到寒松齡面前,以顫抖的玉手打開瓶蓋,倒出一些綠色藥丸,急躁地道:“這是解藥,你快服下去。
”
寒松齡淡淡地搖搖頭道:“公主,它們的毒性更大。
”
一雙美目因憂慮、恐懼而睜得大大的,白鳳公主急聲道:“寒公于,相信我,我并無意害你的命,這是解毒之藥啊!”
看看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兒,寒松齡心中覺得很不忍心,但是,他知道必須堅持到最後那一刻,避開那雙迫切的目光,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我說過我相信你,但……”
白鳳公主搶口道:“那就快服下去吧!”
寒松齡道:“公主,我隻相信你與這裡的人,但是,我卻無法相信伍天魁。
”
白鳳公主那顆因躁急而混亂的心突然一震,她,雖然純潔,但卻不是傻瓜,這一震,她突然間全明白了,絕望使她的聲音顯得空洞,沉聲道:“伍天魁……”
寒松齡沉重地道:“我相信他已歸順了三佛台下,因此,我知道他要的就是我寒松齡的這條命。
”
整個的人好像突然之間進入了一個空曠無人的世界裡了,白鳳公主以孤獨冷凄的聲音道:“寒松齡,他知道我不想殺你,但他仍敢安排着讓我親手殺死你,我想,他已完全明白,這裡已屬于他的天下了。
”話落擡臂欲把藥丸送人自己口中o寒松齡不知道她有沒有服下那芝果,見狀一驚叫道:“公主,你要做什麼?”
白鳳公主安祥地笑了笑道:“我要試試看這藥是否真的有毒。
”
寒松齡道:“你以為伍天魁會真給你解藥嗎?”
白鳳公主平靜地道:“我相信十有八九,不可能。
”
寒松齡聞言一怔道:“那豈不是拿命冒險嗎?”
望着寒松齡,白鳳公主奇特的笑了笑道:“寒松齡,有人說人死之後,能知别人心中想些什麼,那時我就會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所說的了!”
寒松齡一呆,脫口道:“我不是說過我相信你嗎?”
白鳳公主堅持道:“但我仍想親自證實一下。
”
寒松齡道:“以生命做嘗試的代價?”
白鳳公主淡淡地笑道:“是的,我認為那樣值得,寒松齡,也許你從來沒體驗過孤寂如囚犯的生命,因此,你不會知道活着有時并不如死了的好。
”
寒松齡沉聲道:“公主,你能斷定那另一個世界中不會更孤獨嗎?”
看看寒松齡,白鳳公主道:“最起碼,你會在那裡!”
寒松齡一怔,現在,他有點明白了,他曾不能自主地那麼期望過,理智也曾警告過他不應該那麼想,然而不管怎麼樣,這天仙化人般的少女此時所表示出的,卻證實看那件事實在接近實現的階段了。
沉重的搖搖頭,寒松齡道:“公主,隻為了彌補你心中的愧恨嗎?”
白鳳公主坦然地道:“寒松齡,那些是活着人的借口,主要的,是我已覺得沒有再活下去的目的與理由了。
”
寒松齡忙道:“你仍可以回故國家園。
”
白鳳公主親切地笑了笑道:“那裡不會有你是嗎?”
寒松齡沉重地道:“我?”
白鳳公主道:“是的,你,你曾使我覺得人生有些意義,隻可惜那時間竟是那麼短暫。
”
想不出什麼話才能安慰與說動這個少女堅定的心意,寒松齡焦急的目光,旋鳳似地在室内打了個轉,突然心頭一動,脫口道:“公主,你就這麼丢下她們嗎?”
目光在那四張一直陪伴着她的熟悉面孔上打了個轉,白鳳公主黯然神傷地長歎一聲道:
“我活着又能怎麼樣呢?我能帶着她們飛離此地嗎?唉,我白鳳公主僅活了不到二十個寒暑,卻辜負了這麼許多人。
”
寒松齡忙道:“公主,你仍是此間的主人,我相信,此地大部分的人仍會聽你指揮。
”
白鳳公主凄涼地笑了笑道:“寒松齡,你說的不是真心話,是嗎?事實上,你比我更早發現伍天魁的野心,對嗎?”
軟勸無效,寒松齡一改話題,道:“公主,我相信伍天魁師徒一直都在壓迫着你。
”
白鳳公主凄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