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中調集回來的高手,趙宗源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暴露他的真正身分的。
”
寒松齡道:“他屬于三佛台!”
缺唇老者道:“這個老夫不大清楚,他派我們來時,隻說要引起二虎相鬥。
”
寒松齡懷疑地道:“朋友,你沒說假話?”
缺唇老者凄厲地笑了一陣道:“寒松齡,站在報複的立場,老夫确實不該對你說實話,但是,站在還債贖罪的立場,這是老夫還債的最後機會了,寒松齡,你也許不會相信,人,隻有當他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會真正體會到善與惡的明顯分界。
”
白鳳公主粉臉上掠過一絲憐憫之色,在這短短的時間内,她發現這個缺唇的老大,似乎并不如他外表那麼醜陋,于是,她目光移向寒松齡臉上,但是,她所看到的,卻令她心冷。
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朋友,設陷阱,他們以什麼為餌?”
缺唇老者道:“以孔雀真人。
”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道:“他還活着?”
缺唇老者慘然搖頭道:“是的,他還活着,雖然,他自己并不想活着。
”
寒松齡俊臉變得既緊張又激動,不自覺的右腳一加勁,厲聲道:“他們把他怎麼了?現今他身在哪裡?”
吃力地喘着粗氣,缺唇老者被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鳳公主忍不住輕輕地叫道:“松齡,你……你踩得太重了。
”
寒松齡慢慢的把腳移了下來,冷冷地道:“尊駕說啊,快說。
”
缺唇深深地猛吸了幾口大氣,從雪地上撐起身子坐起來道:“他們讓他仍保存着那口氣,但卻沒有任何人能救活他!”
寒松齡星目中泛着血絲道:“他們仍在峰上的松海洞裡?”
缺唇老者道:“就是那裡,不過,寒松齡,老夫方才已說過了,浪子所說的全是真話,孔雀真人确實曾經叫他帶那兩句話給你的。
”
寒松齡冷冽地道:“朋友,你的話說完了沒有?”
缺唇老者猛然打了個寒噤,連喘了好幾口大氣,吃力地道:“說完……了。
”
白鳳公主驚駭地道:“松齡,他……他的罪真的非死不足以贖嗎?”
寒松齡心中暗自一歎,冰冷地道:“朋友,你走吧!”
缺唇老者已吓昏了頭,脫口吃力地道:“是的,老夫準備走了,寒松齡,你下手吧!”
白鳳公主聞言大急,急叫道:“你這個人,還呆在這裡幹什麼嘛?快走啊,他,他不殺你了啊!”
好像一下子沒想通,缺唇老者用力搖搖頭,猛地一躍而起,轉身就向峰下跑,-面大叫道:“菩薩有靈,請聽着,老夫這一輩子如再做一件惡事,便不得好死。
”話說完,人已跑出去二十多丈了。
寒松齡轉身走到浪子屍體旁邊,凝視着那具已僵硬的屍體,耳中仿佛又響起第一次初見時浪子所說的那些妙語以及那張處身險境中的面容。
一片淡淡的淚光浮動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于中,他感傷地自語道:“是上蒼要孤立我,還是我給你們帶來了不幸?兄台,兄台,你能告訴我嗎?你能嗎?”
随着那低沉的話聲,寒松齡泛白的面上滾下兩顆清淚。
白鳳公與她身側早已趕到的憶蘭妹妹,這時第一次看到寒松齡落淚,她們雖然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但卻猜想得出那将是個什麼樣令人痛心的不幸遭遇,然而,她們卻從未見他流露過,因此,她們一直以為他隻有一顆鐵石般的心,因此,寒松齡的淚,使她們覺得意外,但卻并不覺得新奇,此時,在她們心中所感受到的,隻有他那份一直掩蓋着的悲怆與孤寂。
似乎并沒有想到身側的另外兩個人,白鳳公主移步走到寒松齡身邊,凄聲道:“松齡,人生百年,終需一死,他說過,不是嗎?他說過真正的勇士,隻死一次,他算得上是個舍己為人的真正勇土,是嗎?”
寒松齡仍然凝視着那具屍體,不言不動。
白鳳公主感傷的輕歎一聲道:“松齡,如果他地下有知,我想他一定不希望你如此兒女情長,記得嗎?他曾說過,‘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血的債,松齡,我們需要血來還,他們絕不會上門來還,是嗎?因此,我們得自己去要。
”
寒松齡沉甸甸地擡起頭來,深沉地道:“是的,我們得自己去讨。
”話落揮袖抹去臉上淚痕,轉向白鳳公主道:“白鳳,你與她們姊妹先進鎮山關,那裡有家鎮山老店,你們就在那裡等我。
”
白鳳公主一呆道:“你呢?”
寒松齡道:“我要去會幾個朋友。
”
白鳳公主道:”擺陷阱等着你的朋友?”
寒松齡心知瞞不了心思靈巧的白鳳公主,坦然地點點頭道:“他們留不下我。
”
白鳳公主笑了笑道:“他們能留下得了我,是嗎?”
寒松齡怔了一陣道:“你一向少在江湖走動,過不慣那種餐鳳露宿的生活,因此。
我不希望你去。
”
白鳳公主仍然那麼奇特地笑道:“因為我是公主?”
寒松齡聽出白鳳公主話中帶氣,不由劍眉一皺,輕聲道:“你不高興了?”
白鳳公主幽幽地望了寒松齡一眼,沒有開口。
沉重地輕歎一聲道:“我實在不希望你跟着去冒險,也不願意你去見那種場面。
”
白鳳公主幽怨地道:“永遠都不見?可能嗎?”
寒松齡道:“也許不可能,但是……”
白鳳公主道:“那我要去。
”
寒松齡不安地道:“浪子說過那是陷阱,你何必……”
白鳳公主更堅決地道:“就因為那是陷阱,所以我一定要去,你能回來,你絕不會留我在那裡,你不能回來的話,你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活着?”
話已說得很明白了,患難見真情,寒松齡凝視了白鳳公主好一陣子,才突然道:“白鳳,我完全明白了。
”
美目中突然浮現了淚光,白鳳公主輕笑道:“我們一起去了”
寒松齡笑了笑道:“是的,一起去,以後,任何陣仗,我們都同赴,日子久了,你就會完全習慣我們餐鳳露宿的日子了。
”
白鳳公主高興地嬌笑一聲道:“你能習慣的,我都能,我也是人嘛!”
寒松齡笑了笑道:“憶蓮她們也去?”
白鳳公主猶疑了一下,道:“叫她們先到鎮山關去好嗎?”
沒等寒松齡開口表示意見,憶蓮已搶先道:“公主,你能擔得起的鳳險,我與姊姊也擔當得起,你能受得了的苦,我們更能受得了,公主,為什麼就一定要我們獨自置身于事外呢?”
白鳳公主道:“憶蓮,你要知道,這并不是去玩的。
”
憶蓮道:“假使去玩的話,我與姊姊說什麼也不與你們同去,就因為這不是去玩,所以我們非去不可。
”她把你們兩個字說得特别重些。
白鳳公主臉上-紅,輕叱道:“貧嘴!”
憶蓮仲仲舌頭,轉向寒松齡道:“寒公子,我家公主是不反對了,現在,你的意見怎麼樣呢?”
寒松齡為難地道:“姑娘,他們說過那是個陷阱,因此……”
憶蓮道:“寒公子,如果你怕我們吃虧,那就别再往下說了,我與姊姊絕不在乎那些,如果,寒公子,你不願意我們與你同行,那當然,我們絕不去,是嗎?姊姊?”
憶蘭點點頭道:“妹妹說的是。
”
寒松齡看看白鳳公主,轉向憶蓮道:“姑娘口齒伶俐,寒某說不過你。
”
憶蓮嬌笑一聲道:“還望寒公子多包涵,小女子方才失禮了。
”
話落含笑檢衽一福。
寒松齡笑了笑道:“姑娘言重了。
”
白鳳公主望了望寒松齡道:“我們這就動身嗎?”
寒松齡點頭道:“是的,這就走吧。
”話落轉身向浪子的屍體走過去。
白鳳公主道:“我們把這位壯士葬在這裡嗎?”
寒松齡在浪子屍體旁蹲了下去,沉重地道:“不,我要帶着他!”
白鳳公主一怔道:“帶着他?”
寒松齡伸出兩臂把浪子的屍體托了起來,低沉道:“我要,更多的人陪他離開這個世界,走吧!”話落大步向峰上走去。
白鳳公主沒有再開口,移步走在寒松齡身邊,憶蘭妹妹仍跟在後面。
天色,開始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