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齡冰冷的聲音把蔔運天吓了一跳,倏然扭過頭來,蔔運天以短促而冷酷的聲音道:
“寒小輩,亮劍吧。
”
冷冷地,寒松齡道:“蔔雲天,對你,還用不着。
”
又是一聲慘吼,聲音仍然不是蔔雲仁的,顯然魁星刀向飛也完了。
情勢突然急轉直下,越來越不利了,蔔運天猛然大吼一聲,揮手一招“飛瀑怒潮”,手中利劍灑出漫天冷芒,鳳起雲湧般地卷向寒松齡,手法快得令人眼花。
距離近在飓尺,蔔運天深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就算取不了寒松齡的性命,最低限度也要讓他帶點彩頭。
然而,事情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就隻覺得寒松齡晃動了一下,眼前便空蕩蕩的-無所有了,急如狂鳳暴雨的一劍,就那麼完全落空了。
“蔔運天,依靠三佛台,你曾得意地橫行過,但是……”
聽聲辨位,蔔運天左足足跟支地,旋身連攻出七劍,範圍廣達兩丈方圓。
“但是,那得意的代價,卻是二位的兩條命。
”這次,聲音就在頭頂上。
人在空中,沒有借力之處,這該是個大好時機。
蔔運天原本向四周揮動的利劍,突然改了方向,如同一朵銀色浮雲,平整迅捷的向上托去,這次,他看清寒松齡的位置了,雖然高在二丈以上,但他相信除了垂直落下來之外,寒松齡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心中的緊張,立時消除了不少。
寒松齡的确是在垂直向下落着,但是,落下六尺左右之後,右手突然向下連拍出四五掌。
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響,但是,蔔運天卻突然覺得劍上如同壓上了一座自己無法舉起的山嶽,而且,那山嶽的重量,正随着寒松齡急劇下降的身子加重着。
雖然,蔔運天有十二成把握這樣堅持到底,必能把寒松齡斷送在自己劍下,但是,他卻沒有把握能支持得住那種急劇增加着的壓力。
那朵原本托上去的劍雲開始向下沉了,蔔運天揮動的手臂也越來越慢了。
青筋根根暴浮在蔔運天的太陽穴上,他用力過度而血絲密布的雙眼,眼睜睜地看着下降的寒松齡,手中的劍除了下降再下降之外,卻絲毫無法迎上去。
那份自信與把握,被他自己不争氣的右臂完全摧毀了,蔔運天大吼一聲,飛身向後倒射出五六尺遠,在他落地的同時,寒松齡雙足也落在雪地上了。
“蔔運仁,往哪裡跑。
”這是山君易居賢的聲音。
喘息不定的蔔運天,眼看着老二蔔運仁向坡下飛逃而去,也眼看着山君易居賢追了下去,第一個湧上腦海的念頭就是想逃。
冰冷地,寒松齡道:“朋友,你該有自知之明,你快不過我。
”
心頭突然一沉,蔔運天呆住了,他相信寒松齡比他快。
收回目光,蔔運天蒼白着臉,冷笑道:“姓寒的,老夫自知确實快不過你。
”話落深深吸了口冷氣,提足了全身力氣,他冷聲道:“姓寒的,你吩咐吧。
”
聲音平淡得使人覺得全身發僵,寒松齡道:“蔔朋友,你的命。
”
雖然明知道這将是必然的後果,但是,寒松齡的冷漠與平淡,卻使蔔運天呆住了。
呆望了寒松齡許久,蔔運天才淡然地道:“姓寒的,沒有理由與借口?”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以為用不着。
”
低頭看看手中的劍,然後,緩緩地舉了起來,蔔運天此刻突然覺得這柄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利器,指向自己時,竟然如此沉重。
調轉劍尖,指向自己心窩,慢慢的,他把劍尖抵住在衣服上,雖然,依舊硬朗地站在那裡,那張老臉卻已白得毫無血色了。
盯着寒松齡,蔔運天強自鎮定地冷笑了一聲道:“姓寒的,想聽幾句仟悔的話嗎?”
寒松齡冷淡地道:“朋友。
你我都認為沒有那個必要,是嗎?”
緩慢地點點頭,蔔運天道:“不錯,是沒有那個必要,姓寒的,言辭與武功上,你都占盡了先機。
”
寒松齡淡淡地道:“可要寒某助你一臂之力嗎?”
老臉突然一沉,蔔運天猛然一咬牙,右手用力向胸前一拉,鋒利的劍刃輕快地穿胸透背而出。
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兩三步,蔔運天吃力地道:“老夫用不着你。
”
冷漠地點點頭,寒松齡道:“蔔朋友,撇開你我的立場說一句,你算得上是條漢子!”
顫抖的手臂使盡全身力氣把劍拉了出來,血如疾箭般的向前噴灑而出,蔔運天顫聲道:
“出……出自你……你口……難……得”“得”字在他仆跌在雪地上的時候吐了出來,也是他有生之年說的最後一個字。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互望了一眼,他們彼此都覺得對方的臉色不大正常,因為,寒松齡的不動聲色的神态,使他們覺得奇怪,也覺得難以了解。
由激烈的變動中突然歸于靜寂,這種急劇的變遷使人覺得格外難以忍受。
雖然,這種時間還沒有多久,已使在場的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覺得如同靜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