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一面答應,一面推着那塊破船闆,移近竹筏,用繩子牢牢系在筏-上。
阿少女探頭細看,憐憫之心頓起,輕歎道:“看樣子,是個船家的老婆婆,大約是船隻被風浪打碎了,才落水的……”
阿毛催促道:“現在别管她是怎麼落水的,快帶她回去才是正經。
”
少女道:“阿毛,你來搖槳,讓我看看她傷得重不重?”
隻見她輕輕一跨步,便由竹筏上跨上了那破船闆,竹筏既未閃幌,破船闆也毫無負重的情形,竟然是身輕似燕,個中健得。
阿毛攀上竹筏,操槳如飛,口裡卻咕嘀道:“剛才還催着要趕回去,這會兒連槳也不肯搖了。
女人心,海底針。
真是一點都不差……”
竹筏拖着那破船闆,箭矢般駛向河岸,不多久,抵達一處荒僻的蘆葦塘。
姐弟倆剛把竹筏在岸邊整妥,忽聞一聲尖細的叫聲道:“月眉!月眉!死丫頭,死到哪兒去啦?”
少女仰頭笑罵道:“小珠子,死小珠子,我看你是欠揍……”話音未畢,一陣振翅之聲入耳,空際飛來一隻鹦鹉。
那鹦鹉渾身羽毛都是紅白相間的小團花,乍看之下,宛如迎空撒落一蓬銀雨紅珠,大紅色的朱冠,配上灰色勾嘴,模樣兒煞是可愛。
;阿毛迫不及待地道:“小珠子,快去告訴奶奶咱們又在江裡救了一個人!”
那鹦鹉繞空盤旋,卻不肯離去,尖聲叫道:“奶奶罵人,啦!死月眉,死丫頭……死到哪兒去啦……”
少女俯身拾了一塊泥團,揚手向鹦鹉擲去,罵道:“小鬼!我打爛你的臭嘴!”
泥團破空激射,去勢如電,眼看将要擊中“小珠子”的灰嘴,不料它竟十分滑溜,雙翅一兜,“呼”地在空翻了個筋鬥,巧妙的避了開去。
但見它靈巧身子一沉又起,急急振翅向遠處一棟茅屋飛去,一面尖聲大叫道:“奶奶!救命啦!月眉打小珠子啦……奶奶……”
被叫做月眉的少女兩手叉腰,得意地笑道:“算你小鬼頭逃得快,待會叫我逮住,不拔光你的毛才怪!”
雙回顧向阿毛揮揮手,道:“把人背着,咱們回去吧。
”
阿毛忙道:“姐姐,她是女的……”
月眉一瞪眼,道:“女的怎麼樣?就不能背了嗎?”
阿毛為難地道:“這……總是不太好……要麼,咱們倆個擡着她……”
月眉喝道:“廢話,叫你背着,我得去告訴奶奶,沒閑功夫跟你哩嗦。
”
說完,一擰腰肢,自顧揚長而去。
阿毛望望老婦人身上破碎的衣褲,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隻得俯身扣牢木闆兩側,雙臂一運氣,竟将整塊船闆連那老婦人一齊舉了起來,頂在頭上,向茅屋走去。
那茅屋距離岸邊約莫百丈左右,三面都是茂密矮樹林,地處頗為隐蔽,但占地卻甚寬廣,背林面水,共有五六間房舍。
茅屋周圍,有一道用荊棘紮成的籬笆,籬門虛掩着,寂靜的院子裡,直挺挺站着一個相貌猙獰的白發獨眼老妪。
那老妪身着黑袍,手持烏木杖,站在黝暗的院子裡,若非滿頭白發,和那隻精光閃射的獨眼,幾乎看不見院中站着一個人。
通靈鹦鹉“小珠子”,正歇在烏木杖頭,悠閑地剔着羽毛。
月眉剛到竹籬門外,那鹦鹉忽然一抖雙翅,老氣橫秋的叫道:“死丫頭,死到哪兒去了?”
獨眼老妪本來緊繃着臉,頗有怒意,不料自己心裡的話,竟被那鹦鹉搶先罵了,臉色一松,忍不住笑了起來。
用力一頓手中烏木杖,低喝道:“滾回籠子裡去吧,别在這兒多嘴惹厭……”
鹦鹉展翅而起,又在空中尖叫道:“奶奶!月眉打小珠子……”
老妪笑罵道:“打得好!誰叫你專嚼舌頭,再不走,我也要用拐杖砸你了。
”月眉見鹦鹉挨罵逃去,樂得拍手大笑。
那獨眼老妪沉聲問道:“丫頭,叫你去配藥,可曾配好了?”
月眉笑道:“還沒有呢。
不過,奶奶别生氣,咱們剛才又在大江裡,救回一個人……”
獨眼老妪哼道:“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膽大,孫爺爺急等配藥敷傷,放着重要事不辦,你卻帶了弟弟去大江裡撒野,把奶奶的話當作了耳邊風”
月眉沒等她說完,搶着道:“可是奶奶,咱們救回這個人也很重要呢。
”
獨眼老妪沉喝道:“你還敢跟奶奶頂嘴!”
月眉伸了伸舌頭,低聲道:“奶奶,你老人家先别生氣嘛,眉兒把話說完,馬上就去鎮上配藥……奶奶,你算算看,咱們在這茅屋裡住了多久了?”
獨眼老妪一怔,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月眉道:“奶奶不是說過嗎?咱們遷來這江邊茅屋,隻是為了要完成一樁心願,等心願完了,咱們就可以回到巫山老家去過享福的日子了,是嗎?”
獨眼老妪凝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