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隻是打攪方老夫子了。
”
方濤笑道:“好說!好說!能得貴客莅止,這是老朽和一劍堡的光榮。
”
于是,傳話吩咐收拾東西東院客房,以備安歇,一面叫廚下安排盛宴,殷勤款待接風。
廳中仆婦丫環,為了貪圖厚賞,一個個興高彩烈奔前走後,傳酒送菜,太平山莊随行十二騎,自有專人招待去偏院飲酒相聚,不在話下。
康浩退出大廳,默默向後院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泛起一種沉重之感。
他當下不是在妒忌那位逍遙公子,相反地,倒覺得他有一廂情願遠來求婚,令人可笑亦複可憐,姑無論湘琴有沒有結識自己,就憑他那自恃多金,目中無人的俗态,婚事不諧已可斷言,但是,方濤将太平山莊的人,挽留住下,顯然另有可怕的陰謀。
尤其那獨臂老婦,面貌雖不可見,僅從她透過面紗的炯炯眼神推測,必是功力極高的人物,假如方濤以婚事為餌,寵絡得太平山莊為其臂助,這一股力理,決不在複仇會現有實力之下,确是值得警惕的事。
而且,一旦婚事不成,方濤很可能“嫁禍江東”,唆使逍遙公子遷怒報複,人此情仇糾纏,永無休止。
康浩縱然不畏懼,但這樣一來,也就等于促僅太平山莊與複仇會聯手,使他今後探查行動平添一大阻礙。
康浩邊想邊行,直到被一聲嬌呼喚住,才發覺自己已經走過書門了。
書房内,袁家姊妹倆和湘琴都在,袁珠見了康浩,面頰無端的就紅了起來,默然低頭不語,湘琴臉上卻像罩了一層寒冰,怒容遍布,也緊閉着嘴唇沒開口。
袁玉招手将康浩叫了進來,反身拴上房門,低問道:“看見了麼?都是些什麼人?”
康浩答道:“來的人不少,除了太平山莊少莊主,還有他的義母和一位姓呂的師爺,随行的約有十餘騎……”
袁玉又問道:“他們究竟是為什麼來的?”
康浩道:“據那姓呂的師爺說,是因久慕琴妹秀外慧中,奉命特來求親……”
湘琴沒等他說完,恨恨的啐了一口,道:“呸!求他的大頭鬼,我看那些混賬東西是活着嫌膩,找死來了……”
秀眸一望康浩,接着又道:“康大哥,你為什麼不告訴方老夫子,把那批家夥統統趕出堡去?”
康浩遲疑的搖搖頭,道:“我也是客人的身份,怎能說得出逐客的話。
”
湘琴搶白道:“為什麼不能?你是咱們的大哥,并非普通客人……”
袁玉笑道:“小琴,這怪不得康少位,以他的立場,有些話的确不便出口……”微頓,又道:“不過,琴妹的心事,方夫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他為什麼不幹幹脆脆回絕太平山莊?這卻令人費解。
”
康浩道:“方老夫子,已經挽留他們住下,意欲等候堡主回來,再作決定。
”
湘琴大怒而起,道:“這些混蛋不知安的什麼心,我倒要去問問他,究竟他是主人?我是主人?”
袁珠一直沒有開過口,此時連忙攔住湘琴,勸道:“這也不能責怪方老夫子,太平山莊非同一般門派,專程來求親,更是一件大事,正因為他不是主人,才不便作主回絕人家。
”
湘琴道:“太平山莊又怎樣?回絕就回絕了,難道咱們還怕開罪他不成?”
袁珠道:“話不是這麼說,人家遠道而來,并無惡意,就算要拒絕他,也得婉言相告,方不失待客的禮貌……”
湘琴連連搖頭道:“我不懂禮貌,隻要把那些厭物趕出一劍堡去,誰不走,我就砍斷他的腿。
”
袁珠笑道:“瞧你又鬧孩子脾氣了,人家是慕名而來,跟你又沒有仇恨……”
湘琴發橫道:“有仇!有仇!就是有仇,我讨厭他們,聽到‘太平山莊’四個字就生氣,惹惱了我,他們一輩子也别想‘太平’了。
”
袁珠忍不住笑道:“依我看,他們求親不成,算是幸運,如果讨了你這不講理的媳婦回去,隻怕當真沒有‘太平’日子好過了。
”
湘琴自己也不禁好笑,白了袁玉一眼,啐道:“你講理,你去嫁好了。
”
袁玉格格嬌笑道:“可惜他們有眼無珠,沒有這份福氣,若是求到我二姑奶奶頭上,我就先替你們改個名字,叫做‘受罪山莊’,讓這批東西好好的受一輩子活罪”
袁珠笑罵道:“死丫頭,就會瘋瘋癫癫胡說八道!”
這一笑鬧,湘琴的氣了消了,兩人嘻嘻哈哈直鬧到起更時分,才離開書房回後院安歇。
臨别,康浩觑個空隙,輕輕向袁珠道:“在下先去後園等候,請姑娘盡快過來!”袁珠沒開口,隻紅着臉,點了點頭。
後園門鄰近上房,實際上就是堡牆下的一道側門,隻因上房系女眷居室,後花園又是堡主夫人幽居念佛的地方,堡丁們夜間巡查,如無特殊事故,都很少到後園門來。
康浩選擇這兒和袁珠相見,除了地方僻靜,便于商談之外,更為了監視園門通路,以防方濤潛入後花園,對歐陽佩如有所謀害。
這時,一彎新月斜挂樹梢,園中,隻有低沉而規律的蟲鳴聲,微風指過,月影婆姿,花香撲鼻夜,顯然那麼安詳,那麼幽美。
但康浩卻全無心情領略這份怡人夜色,他賢鎖着劍眉,立身牆影之下,不時仰望上房樓頭的燈光,心裡正默默盤算應該如何對袁珠說明自己的計劃和安排?
遠處梆鼓敲過了二更,花徑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康浩連忙迎上前去。
月光下,隻見袁珠披着一襲黑色風衣,輕攝裙據,一步一張顧,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娉停停,怯生生蹑足而至。
康浩道:“袁姑娘……”
袁珠一驚,身形頓止,及待看清是康浩,不禁舉手連連拍着胸口,道:“唉呀!你怎麼躲在牆腳下?吓了我一大跳!”
康浩道:“在下等候近一個更次,還以為姑娘不來了呢!”
袁珠臉上忽然一紅,俯首笑道:“既然答應你,怎麼會不來……”接着,又赧然問道:“你究竟有什麼事?一定要等到夜靜更深才能夠說?而且,要着小琴她們……”
康浩招招手道:“此地不便詳談,姑娘請随我來。
”
說着,一縱身,飛登上牆頭,舉目回望了一遍,再次騰身飛掠,竟躍上後園内一株大樹枝,緊傍着樹葉濃密處坐下來。
袁珠初時有些猶豫,見康浩接連招手示意,隻得也提氣飛身而上。
兩人坐在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