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琴反唇相譏道:“你自己認為很了不起,其實卻是個膽小鬼,你若不也動手較量,趁早快滾,吹大氣,說大話,就能吓唬住誰了……”話猶未畢,一陣腳步聲響,林外奔進來兩名勁裝大漢。
這兩人都是黃石生留下守護橘林的得力弟兄,聞聲趕來查看,一見湘琴穴道已解,正跟一個面貌醜惡的陌生少年仗劍對峙,不由大吃一驚,急忙拔出兵刃,雙雙将藍衣少年擋住。
其中一個低聲對湘琴說道:“易姑娘不要慌,咱們是康少俠的朋友,特來相助的。
”
另一個接道:“這醜鬼是什麼人?姑娘請告訴咱們,自有咱們對付他,不勞姑娘親自動手。
”
湘琴大喜道:“你們真是康大哥的朋友麼?那太好了,這家夥正在吹大氣,說要把我帶走,又說要殺我呢!”
兩人扣了,同中一震,其中一個向同伴揮揮手,沉聲道:“老九,你保護易姑娘,讓我先試試這家夥有多少斤兩。
”話落,猛地向前踏出一大步,左手劍訣微領眼神,右腕疾送,長劍一式“白蛇吐信”,暴點而出。
那藍衣少年負手屹立,神态一派冷傲,對那飛刺來的長劍,連正眼也沒有掃過一瞥,就像那刺來的不是鋒利的劍尖,隻不過一根草梗而已。
出手勁裝大漢睹狀暗驚,心知對方越沉着,越不易對付,劍式才使出一半,忙不疊一頓手腕,便想撤招。
誰知就在他心念甫動的刹那,突聞那藍衣少年冷然喝道:“撒手!”
喝聲中,隻覺暗影一閃,劍身已被藍衣少年探手一把握住。
那藍衣少年用赤裸裸的手掌握住劍鋒,就好像握着一截木棍,微一振腕,“鋒”地一聲脆響,長劍竟然被硬生生折為兩段。
勁裝大漢駭然倒退了三四步,一聲驚呼尚未出口,藍衣少年順勢一抖手,半截斷劍已插進了他的胸口……
老九看得心膽俱裂,一面揮劍阻敵,一面急叫道:“易姑娘,快走。
”
湘琴目觀那藍衣少年赤手奪劍殺人,竟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情知不能再逞強了,慌忙轉身便跑。
剛奔出十餘步,身後傳來一聲刺耳慘呼,顯然,那“老九”也遭了毒手……
湘琴連頭也不敢回,顧不得林中崎岖,更顧不得樹枝交錯,扯散了頭發,挂碎了衣衫……急急穿林而逃,隻擇那林葉深密處,踉跄狂奔。
正倉惶奔逃間,突然發現林子裡系着兩匹馬……啊!可不就是自己和康大哥的坐騎麼?被誰藏到這兒來了?’湘琴喜出望外,急忙解開馬疆,飛身崦上,用力加了兩鞭,伏鞍催馬向林外沖去。
那馬兒負痛,發蹄猛沖,不片刻,便透林而出。
林中寂然如死,不聞追趕之聲,湘琴隻說已經平安脫險了,剛松得一口氣,突覺馬匹揚蹄嘶鳴,奔跑頓止。
扭頭回顧,卻見那張布滿疤痕的醜臉,正怒目瞪視着她…
湘琴如見鬼臉,驚呼了一聲,沒等那藍衣少年動手,自己便從馬背上暈倒摔了下來。
藍衣少年将她橫放鞍前,翻身上馬,一抖馬疆,緩緩向南而去……口口口口雨,漸漸停了,浮雲散去,透出了慘淡的月光。
夜雨初歇,園中又起嗽嗽蟲鳴,草木林梢,凝水如珠,雨後氣息,顯得份外清新,在甯靜的夜色中,更播着無限生機情趣。
然而,在這恬靜幽美的景色下,卻隐藏着四顆激動不安的心……那就是康浩、黃石生和兩名假扮秦金二老的弟兄。
他們冒雨潛入後花園,一直躲藏在距離茅屋十丈外,目不轉睛注視着屋中動靜,可是,奇怪得很,茅屋門窗大開,燈光雪亮,卻始終沒有看見歐陽佩如的人影出現。
如此雨夜,她為什麼還沒有安歇?既然亮着燈光,為什麼不見人影?如果她在屋中,怎會毫無動靜?如果不在屋中,為什麼又遍燃着燈光呢?
這種詭異的情形,令人猜不透其中原因,黃石生雖然滿腹智謀,也被眼前怪異現象弄糊塗了,隻得耐心守候在暗處,不敢貿然現出身。
雨停不久,康浩忽有所見,用手輕輕碰了黃石生一下,低聲道:“四叔請注意茅屋後面那座峭壁……”
黃石生急忙凝目望去,果見一條白色人影,在峭壁頂端閃了閃,突然似星丸飛墜,循壁而下。
影歇,但見歐陽佩如渾身白及,外罩一件雪白鬥篷,背插長劍,正由峭壁上匆匆返回後園。
黃石生心中一動,啞聲道:“幸虧咱們已經早一步離開了,她一定是發現咱們會在後山紮營,特意冒雨趕去查看的。
”
康浩道:“紮營的山谷距離尚遠,未必會被她發覺,我想,她一定是看見我遺留在石壁縫内那幾支樹樁了,要不然,就是業已發現那藍衣人的蹤迹。
”
黃石生點頭道:“這三種情況都有可能,由此看來,她不僅武功很高,心思也很慎密,等一會見面的時候,倒要特别當心些才行。
”
康浩道:“四叔,咱們還是走吧,别被她盾出破綻,不好脫身。
”
黃石生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來了,豈能半途而廢,賢侄多多留意園門和那座峭壁,如果沒有意外發現,就不必露面,一切自有愚叔應付。
”接着又向兩名假扮秦金二老的大漢吩咐道:“你們隻遠遠跟随,不可開口,更不可站在太明亮的地方,若有變故,便用連變和天火霹靂袋掩護退卻……”
這時候,歐陽佩如已經返回茅屋中,但她并沒有熄燈安歇,隻在佛堂中停留片刻,取了一隻藤籃,又匆匆離開茅屋,直向水潭邊走去。
黃石生咳一聲,舉步迎了過去,揚聲叫道:“佩如……”
歐陽佩如聞聲一驚,猛擡頭,急忙倒退兩三步,駭然道:
“啊!是你?”語聲中充滿了驚異,同時将手中藤藍飛快的藏到身後,似乎有些舉止失措的模樣。
黃石生微微一笑,說道:“不錯,是我回來了,如此深夜,佩如,你還沒有安歇?”
歐陽佩如又退了一步,冷漠的問道:“你到園裡來幹什麼?”
黃石生道:“我剛剛回堡,特來看望你……怎麼?你有事要出去嗎?”
歐陽佩如一縮身子,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