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五十招”,而是五十次痛澈心肺的鞭笞。
皮肉的痛苦,康浩咬着牙關忍受了,沒有呻吟半聲,更沒有哀告求饒,五十次鞭笞縱然難以熬受,總有完畢的時候,但心靈上的淩辱,卻使他永生永世也無法淡忘他不住的對自己說:康浩啊康浩,為了洗雪師門沉冤,必須忍辱偷生,苟活下去,磨折越大,你要活得越堅強。
口口口報滿五十招,苗廷秀悻悻的住了手,獰笑說道:“康少傷,傷勢不要緊吧?還能不能站起來?”
可憐康浩已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可是,當他聽了這句話,卻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氣力,竟然帶着滿身血污,搖搖晃晃從地上站了起來,瞪着兩隻血紅的眼睛問道:“五十招滿了麼?”
苗廷秀笑道:“不錯,究竟還是你們年輕人骨頭硬,挺得住,如果換了老夫,隻怕……嘻!嘻!嘻嘻……”
他分明在笑,樣子卻比哭還難看,就像他心裡恨不得拿刀将康浩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吃掉,口裡卻故意稱贊康浩年輕骨頭硬。
康浩冷冷接道:“你且慢得意,這五十招中,在下隻用了兩招。
”
苗廷秀笑道:“莫非你想食言反悔,不承認落敗嗎?”
康浩道:“不,在下雖然敗了,但總有一天會向你讨還這欠下的四十八招。
”
苗廷秀哈哈大笑道:“好極了,隻要有那一天,老夫一定加倍還你的。
”
康浩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希望你記住這筆賬就是了。
”他傷的雖是皮肉,但因失血過多,體力衰竭,說完這話後,業已氣喘籲籲,冷汗洋洋。
苗廷秀詭橘地笑道:“咱們有約在先,如果康少俠不幸落敗了,須由老夫随意處置,這句話想必康少俠不緻忘記吧!”
康浩昂然道:“誰忘記了?你要殺要剮,盡管動手,康某決不皺-皺眉頭。
”
苗廷秀拇指一翹,笑道:“果然名師出高徒,強将手下無弱兵,老夫一生最鈾欽佩鐵铮铮的硬漢子,說什麼也不會過分難為你,這樣吧!就由你替老夫做-件事,算是應了誓約,你看可好?”
康浩道:“你要我在做什麼事?”
苗廷秀道:“這件事容易得很,既不能要你去殺人放火,更不會讓你做違背道義良心的壞事;老夫相信,以你見義勇為的英雄性格,一定很樂意的去做,而且,你做了之後,一定會赢得人們的景仰和贊許……”
康浩知道這老毒物慣會蜜腹劍;他嘴上越說得動聽,心裡一定另有陰謀,但因為自己業已承諾在先,樂得大方些,便點點頭道:“隻要不是悻于道義良心的事,你盡管說吧!”
苗廷秀卻回頭對随行六名少女道:“本座就知道康少俠急公好義,必定會慷慨答應,現在果然不錯吧?你們還不快些謝謝康少俠。
”
小桃等六名少女都不懂他指的什麼事,卻依言一齊檢任為禮,說道:“多謝康少俠。
”
康浩茫然道:“姓苗的,你究竟要我做什麼事?”
苗廷秀含笑道:“何必性急,且待老夫準備妥當,自然會詳詳細細告訴你。
”
說着,招招手,将小紅和小桃喚到近前,附耳低聲吩咐了一陣。
二女聽了,回頭望着康浩露齒一笑,然後走向先前軟轎停放的地方,把兩截卸下的前轎軒取了回來,默默裝在四輪椅的前方。
康浩看得大惑不解,心道:“輪椅前裝兩截轎軒,老毒物究竟弄什麼玄虛?”
正在疑惑,忽見苗廷秀笑嘻嘻說道:“老夫身落殘廢,行動不便,此次二度出山,全仗這六個好心的女娃子,将輪椅改裝戒軟轎,一路上,輪流擡着老夫登山涉水,備極辛勞,試想他們女孩子兒家,有多大力氣?别說老夫心中不忍,就是讓路人見了也會搖頭歎盡,指責老夫太忍心,竟将如花似玉的美嬌娥,充作揮汗負重的苦役夫,康少俠乃是俠義心肝多情種子,相信心裡也定有同感……”說到這裡,笑容漸漸收斂,又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方才繼續接道:“其實,老夫也不是鐵石;心腸,無砂勢迫如此,又有什麼辦法呢?若說另雇地役,她們又不放心,如果不惜得她們,千山萬水,難道叫我這殘廢老頭子用手爬着走麼?總算上天起了憐惜之心,才讓她們有幸遇上了康少俠……”
康浩恍然頓悟,截口道:“不用再說下去了,你的意思,竟是要康某替你挽杠拖車,藉以折辱康某?”
苗廷秀連連搖手道:“快别說得那麼難聽,這是老夫一番好意,難不成康少俠對這些嬌弱的女娃子,竟沒有一點憐惜之心”
康浩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我容易,若要折辱我,那……”
苗廷秀噴噴作聲曬笑道:“康少俠真不愧滿腹才學,剛才還說‘大丈夫言出如山,一諾千金’。
霎眼工夫又變成‘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了,看來康少俠是天生的大丈夫,随便怎麼說都可以。
”
‘康浩劍眉連連掀動,卻想不出一句話來反駁他本來,話是自己說的,承諾也是自己許的,堂堂男子漢;豈能食言反悔?
可是,如依照諾言履行,又怎甘心受這老匹夫的驅策淩辱,替他挽杠拖生,受這種肮髒氣?
忍辱偷生?慷慨一死?師恩、情仇……許許多多紛壇,亂的念頭,一時間都擁塞在腦海中,使他愁思百轉,取舍俱難,這時,卻聽苗廷秀又陰側側笑道:“康少俠莫忘了一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夫還等着償還四十八招……”
這句話,宛如黑暗中一點火星,頓使康浩煩慮洗滌,靈台朗淨,暗自下了痛苦的決定一一他長籲一口氣,毅然擡起頭來,問道:“你要去什麼地方?”
苗廷秀竹杖一指東南方的崇山峻嶺,緩緩說道:“隻有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少則二三日,多則五七日,大約可抵達了。
”
康浩不再多說,默默上前,挽起了車杠……口口口山道崎岖難行,驕陽灼熱如火,堿澀的汗水,浸淫着劍創傷痕,使人感到像刀割一般刺痛這些,康浩都咬牙忍受。
苗廷秀趾高氣揚,時而揮杖抽打,如驅牛馬;時而冷嘲熱諷,如待玩物這些,康浩也咬牙忍受了。
人車婉蜒直入亂山,所經之處,人迹都無,漸漸已無路可走,苗廷秀便命小桃和小紅在車前開路,斬荊披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