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細絹薄本,封面八個篆體字,那不是“無字真經”是什麼?
他望望天玄道長的屍體,又望望燕玉芝,再望望那本真經,一時如墜五裡霧中,好一會兒,才詫異地問:“道長是否細看,咱們昨天所見,果真是這一本?”
天一道長顯然有些不悅,掀開真經最後一頁,冷冷道:“這書頁上指甲凹印,便是貧道昨日親手留下的暗記,如今分毫不差,難道還會變假了不成?”
羅英立時語為之塞,便把剛才目睹了天玄道長竹林晤敵,私将一冊“無字真經”交給了一個蒙面斑發老人,那人如何突下毒手,殺死天玄,如何攔截不成,被他脫身而去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天一道長聽罷,半信半疑,冷冷笑道:“也許少俠一時眼花錯将旁的書冊,看成了無字真經吧?”
羅英道:“我敢發誓,絕對沒有看錯,那書冊與這本一般無二,顯見其中必有一本是假的,天玄道長既然涉險通敵,自然不會将假的交給那斑發老人……”
天一道長冷冷道:“少俠之意,莫非已将真經用假書掉去送給了敵人,那麼,書上指印,又當如何解釋?”
羅英道:“我想他居心通敵,必非一口,必是早就用假經換去了真經,道長不察,以緻被他瞞騙了。
”
天一道長佛然不悅,冷笑連聲,大有不屑置信之意。
燕玉芝看不過意,接口道:“羅公子,真經假經,是人家武當派自己的事,咱們總算把心意盡到了,信不信何必勉強一一”
羅英黯然歎道:“此事關系武林甚大,絕非武當一派私事,在下苦心既然難邀道長相信,等到将來真經上武學失落在外,那時遺禍無窮,就永難彌補了。
”
天一道長道:“多謝少俠一番美意,武當派定當記取今日之事,且容貧道詳查之後,必有以報少俠關顧之情。
”
羅英見他已有送客之意,長歎一聲,隻得怏怏告辭,忽然一個青袍人疾步上前,在天一道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天一道長臉色立變,驚問道:“有這等事?”
那道人低聲道:“弟子細細審視過,絕不會錯。
”
天一道長霍地站起身來,搶到天玄道長屍體邊,一探手,撩起屍體上道袍,赫然一個掌印,映入眼簾。
他低頭看了一會,滿臉怒容,沉聲道:“少俠家學淵博,可知道他是被什麼武功所傷嗎?”
羅英苦笑道:“在下早已料到會有這樁誤會,但是,道長如果再仔細看看,便知道他不是傷在桃花島‘血氣氣功’之下了。
”
天一道長冷哼一聲,道:“武當一派,既蒙陶大俠援手大恩,就算有一兩個門下弟子死在血氣氣功下,也是理所應當,但少俠若不能明以教誨,貧道無話可說,隻怕三清觀數百弟子不肯悅服。
”
這話一出,他身後十餘名道人“唰”地左右一分,早已搶站了出入之路,人人面泛怒容,錯掌蓄勢,隐隐已将羅英和燕玉芝困在核心。
燕玉芝勃然大怒,玉臂疾探,登時拔出長劍
羅英連忙沉聲道:“燕姑娘,不要妄動!”
然後緩緩轉過身子,正色對天一道長說道:“桃花島‘血氣氣功’,乃是以體内肺陽之火,凝而傷人,受傷的人首先必感的燥熱,要是被掌力擊中,五腑盡焦,口唇幹裂,雖有仙丹,也難救治。
天玄道長背上掌印,乍看極似‘血氣氣功’所傷,但在下敢以性命保證,那蒙面斑發老人掌力功力雖強,卻絕對沒有練過桃花島‘血氣氣功’。
”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道:“在下與貴派有恩無仇,似無必要暗害天玄道長,言盡于此,如果依舊難邀貴派諒解,道長隻管下令出身,在下要是反抗了一招半式,便算不得羅家後代。
”
他言罷緩緩移步,走到燕玉芝身邊,舉手接過她手中長劍,替她仍舊插回劍鞘内,然後含笑低聲道:“燕姑娘,咱們走吧!”
燕玉芝被他眼中沉着堅毅的目光所懾,竟然毫未反抗,默默跟在他身後,向外走去。
羅英昂然邁步而行,對四周武當弟子逼視的怒目恍若無睹,行到門前,三名迎門的阻路的道人,各個心裡一寒,竟不由自主側身退了開去。
天一道長贊佩地輕噓一聲,大聲道:“敞開觀門,恭送羅少俠離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