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面貌肅穆,朗聲道:“雷施主欲與陶莊主清理舊限,貧僧不便置喙,但羅大俠冢墓,卻是武林正道各派欽仰聖地,施主怎能辣手摧毀?”
豹環雷孟彬怪眼一瞪,暴叱道:“賊秃敢是要替姓羅的護墳?”
靈空大師垂目道:“貧僧藝業淺薄,不敢認護墳之責,但峨嵋弟子虧負羅家甚多,三位施主如果立意毀墳,請先殺了貧僧。
”
三壞聽了,不覺一怔,雷孟森嘿嘿-陣冷笑道:“殺你不過舉手之勞,何足為奇……”
話聲甫落,蓦地又是一條人影一閃而出,和靈空大師并肩屹立,朗聲道:“老婆子也感深受羅家厚德,四十年來行徑負疚良多,雷老當家如欲毀墳,須先毀了老婆子。
”這人手持鋼拐,目露殺機,正是華山派九指姥姥尹婆婆。
雷孟森怒極反笑道:“好!好!還有誰願意舍命護墳的?一并請過來。
”
随着語聲,唆唆人影紛移,元修道長,白羽真人,“追魂金針”南宮顯,“淩空虛渡”
柳長青等,一齊搶步而出,橫身擋在羅偉的墳前。
雷孟森額上疤痕,早變成一片血紅,反手撤出虎頭環,仰天狂笑道:“姓雷的不奪人志,索性成全了你們吧!”
聲落,人動,虎頭環一式“橫掃千軍”,當胸揮出。
他那裡招式一發,龍環和豹環不聲不響也同時晃身上前,但他卻并沒有同時向六派掌門人出手,而是凝神戒備,防範陶天林會趁機發動。
陶天林昂首而立,除了一聲輕微的歎息,根本毫無出手的打算。
雷孟森玉環掄動,銳嘯之聲應手而起,六派掌門人深知他一身武功不可輕侮,叱喝聲中,五劍一拐同時出手,一開始,便已存心連六人之力,合鬥他一人。
劍光拐影漫天洶湧,六樣兵刃與那支虎頭環一觸,叮哨一陣脆響,刹時間,人影錯亂,悶哼之聲此起彼落。
元修道長和“追魂金針”南宮顯手上隻剩下半截劍柄,靈空大師首當其沖,右肩上被虎頭環重重砸了一下,不位兵刃脫手,肩骨也被砸破。
一招之下,六派掌門人兩位受挫,一人負傷,衆人心中陡然冒出寒意,這才相信雷家三環苦修四十年,膽敢向飛雲莊主尋仇,可見日子并未白過。
尹婆婆一橫心,雙手掄拐,大一聲沖向前去,同時喝道:“青兒,燃香焚紙,開始祭奠。
”
李青應了一聲,提着包裹,搶到墳前,立即燃點紙燭,插香焚紙,柳長青等眼見尹婆婆如此措施,人人熱血激揚,一退又進,各出死力,緊緊圍住雷孟森。
雷孟森勃然大怒,仰天發出一聲震耳長嘯,虎頭環猛砸狂掃,不及三招,右肘飛起,蓬地撞中白羽真人前胸,昆侖掌門人悶哼一聲,踉跄倒退三四步,“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虧得南宮顯适時揚手打出一蓬金針,擋住了雷孟森,才由李青将他扶退到墳側席地坐下,閉目調息。
這時候,觀日峰上燭影飄搖,墳前紙焰,映着血戰中的人影,越增陰森恐怖之感。
陶天林平靜的臉上,漸漸被峰上慘烈的激戰染得陰沉起來,雙目之中,精光炯炯暴射,靈空大師負傷之時,他神情已深深一動,但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及至白羽真人悶哼之聲入耳,陶天林面上突然泛起無限痛苦之色,右拳緊握,似乎在極力控制心中沸騰的血氣,口裡低事喃喃,不住道:“斷腕退出武林,斷腕退出武林,斷腕退出武林……”
他反複念着同一句話,又像在告誡自己勿忘誓言,又像在告訴六派掌門人,雖然他們舍命維護的,是他愛女和亡婿的墳墓,但他格于重誓,隻好眼睜睜看着他們傷在雷孟森的虎頭環下。
内心劇烈的沖突,使他不能再矜持表面上的平靜,片刻間,那邊慘呼之聲又起。
他霍地扭頭望去,隻見青城掌門元修道長面如紙金,嘴角噙着一縷腥紅的血絲,正被華山弟子李青,攙扶着退到靈空大師身邊。
他猛然又是一陣顫抖,眼中流露出晶瑩閃爍的淚光,輕輕對龍環雷孟雲道:“六大門派,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怎忍心下此辣手?”
雷孟雲冷面含霜,漠然答道:“阻攔咱們行事的,便是咱們的敵人。
”
豹環雷孟彬接口道:“你若願意出手,二哥自會饒過他們!”
陶天林又垂下了頭,道:“老夫已經從血腥中抽身出來,怎肯再置身争殺之中”
龍環嗤道:“血債,血債焉能推脫得開?”
豹環冷笑道:“你若能目睹咱們将六派掌門一一斬盡殺絕,并且讓咱們撬開你兒婿墳棺,挫骨揚灰,當年一劍之仇,就算扯平了。
”
正說着,蓦聞雷孟森一聲厲喝,“當”地金鐵交鳴暴響,兩條人影各自登登登退出戰圈。
那兩人,一個是虎環雷孟森,另-個割是華山掌門九指姥才尹婆婆。
原來尹婆婆眼見虎環武功精湛,一人獨戰六派掌門人,瞬息之間,竟連傷峨嵋、昆侖、青城三派,似此下去,自己六人遲早是他環下冤鬼,她性如烈火,嫉惡如仇,心一橫,貫足平生之力,跟雷孟森結結實實硬接了一招。
她功力雖然不及雷孟森,但仗着鋼拐乃是外門重兵刃,初以為以拐擊環,倘能一舉挫敵,搶回主動,才有生面,殊不知拐環一記硬拼,猛覺玉環脆聲震耳,拐身上内力倒湧逆襲,竟無法阻擋得住。
尹婆婆甯折不屈,大喝一聲,渾身之力盡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