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風雪已止。
洞中火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但羅英和燕玉芝幾乎整夜未在洞中。
前半夜,他們專心一志在石洞前深練那一招指掌,威力絕倫的“神針定海”,後半夜,卻并肩攜手,興沖沖又踏上了征程。
當一線微弱的陽光,穿稼彤雲,燕玉芝指着東北方一座山頭,驚喜地叫道:“英弟,快看,那是什麼?”
羅英攏目遠眺,但見陽光映射在叢山中一處尖鋒之上,發出燦爛奪目的光芒,那座尖尖山峰,就像一根透明琉璃柱子。
高高插入天際。
他長籲一聲,激動地道:“對了!萬丈寒冰岩,終于被咱們找到了!”
兩人手牽着手,一齊展開身法,翻山越嶺,加速向前奔去。
其實,站在山尖眺望,那水晶般峰頭似在不遠,及待翻山越峰趕去,才知群山層疊少說猶在百裡以外。
兩人疾奔一程,漸漸覺得有些餓了,突然,羅英聳動鼻尖,似嗅到一股濃烈的異香,循香尋去,卻在一株古柏之下,找到一隻烤熟的雪兔。
兔肉正冒着蒸蒸熱氣,樹根不遠,有一個餘燼猶在的火堆,樹上留着一行字:“一口行程,步步入險,聊奉野味,以禦嚴寒。
”
燕玉芝笑道:“這一定又是那位老漁夫故作神秘,逗咱們的了。
”
羅英注目片刻,卻搖頭道:“據我看,也許不是他老人家,如果是他,不會一個‘奉’字,這未免嫌太客氣了些。
”
燕玉芝心中一動,道:“難道會是楊洛幹的?”
羅英道:“唔!很可能,我想他必然隐身暗處,随時在注意着我們……”
蒸玉芝不悅道:“這家夥鬼鬼祟祟的,隻怕不存好心。
”
羅英笑道:“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咱們餓了,索性領情先飽食一頓吧!”
兩人将烤兔分食之後,繼續前行,黃昏将近,已抵達那座“萬丈寒冰岩”不足五裡一處山腳下,又在雪地中發現一隻烤得熟透的雪兔。
雪上被人以強勁指力,寫着一行字迹:“血鳥靈雕,猛迅難防,天色入夜萬勿輕闖。
”
羅英凝視良久,默然不語,仰面遙望那玲珑透明的寒冰岩,但見那岩上果然被厚厚的冰層所封,岩上靜寂如死,寸草不生。
目睹這等絕險之地,他心中不由自主冒出陣陣寒意,皺眉忖道:“似此水晶般高山,夜晚既無法偷闖,白日光線映照,毫無隐蔽之處,除了持強硬闖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呢?”
燕玉芝見他愁眉緊鎖,忍不住柔聲勸慰道:“英弟,咱們既然來了,少不得總要闖一闖,何必憂愁,吃飽了趁夜間上山去就是了。
”
羅英搖搖頭道:“你不明白,那瞎眼老婦一身武功,已經高不可測,她豢養的幾頭巨雕,威力不遜武林高手,尤其那頭血鳥,體大公如一拳,飛行快似閃電,兇猛無比,夜晚咱們視力遠不如它銳利,這一點不能不防。
”
燕玉芝道:“現在且别多想,讓我生個火堆,先吃飽了再作決定吧!”
羅英忙道:“千萬不能燃火,火光一起,必然将雕鳥先引了來,咱們且尋一處背山隐密處,慢慢再想辦法。
”
于是,兩人在遙地寒冰岩一處突岩之下,盤膝坐下,既不敢燃火,也不出聲,靜靜地吃着兔肉,尋思卞手之法。
正在苦思無計,突然,夜風拂過,隐約似聽得對面寒冰岩頂,傳來一陣挫鉻琴聲。
兩人連忙斂神傾聽,隻覺那琴音悠揚遲緩,韻津低切,仿佛充滿無限怨哀思,片刻之後,琴音低旋,卻揚起-陣低啞的歌聲,唱道:
“萬丈寒冰岩,
人往胡不歸。
去時百禽引,
歸路欲斷魂。
寒冰明如鏡,
人命賤如法。
一睹天羅婦,
百劫不複生。
”
歌聲宛轉凄涼,靜夜聽來,如泣如訴,令人不期然興起一陣蒼涼落寞之感。
羅英和燕玉芝側耳凝扣,那歌聲反複唱着這八句歌詞,時而高吭直入雲表,時而低沉有如怨婦夜泣,蒸玉芝不知不覺已流下兩行淚水。
歌聲宛轉三唱,琴聲歌韻一齊停止,大地重又恢複了死寂和陰森。
過了好一會,羅英才長長吐了一口氣,道:“-定是瑤妹妹,一定是她……”
燕玉芝驚道:“你說那岩頂彈琴而歌的,竟是江姑娘?”
羅英點點頭,黯然說道:“岩上除了瑤妹和那瞎眼老婦,别無人居,聽這歌聲噪音清稚,決非出自那瞎眼老婆之口。
”
燕玉芝沉吟一下,突然道:“那麼,咱們何不也合她一曲,也許她在岩頂聽見,會下來跟咱們相會?”
一句話,使羅英心中猛可一動,驚喜道:“真的,這方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