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姐到你姑媽那裡了,要好幾個月才會回來哩。
”
他嘴角雖有笑容,但目光中淚珠滾動,胸膛更是起伏不定,顯見得心中哀痛已極,以他這般性情激烈之人,此刻竟能強忍着心中的悲痛,說些假話來免得這女孩傷心,這當真比讓他做任何事都要困難十倍。
柳鶴亭心頭一陣黯然,回轉頭去,不忍再看,隻見陶純純已為第二個少女解開了穴道,拍的卻是這少女雙肩上的左右肩井兩穴,以及耳下藏血大空,柳鶴亭道:
“純純,你用雙手和龍擡頭的手法為她解穴,難道中的是峨嵋派聖因師太的不傳秘技拂穴手法麼?”
陶純純回首一笑,道:
“你淵博的很!”
柳鶴亭心中大感奇驚異:“怎地峨嵋弟子也都做了烏衣神魔!”
走到另一個青衣丫環身側,俯前微一查看,雙眉皺得更緊,道:
“純純,你來看看,這少女是否被崆峒點穴手法所制!”
陶純純輕伸玉手,在青衣豐環鼻下仁中,腦後玉杼,左右太陽穴各各捏了一下,等到這丫環跑了開去,方自低語道:
“不錯,正是,正是崆峒手法?”
柳鶴亭呆了一呆,快步走到那邊一排數個家丁之前,為他們解開了穴道,隻見這些家丁有的是被普通武林常見的手法所點,有的卻是某一門獨門點穴,順首望去,隻見邊傲天猶自在為華服老婦解穴。
那老婦口中不住呻吟,推宮穴道卻仍未完全解開,要知道“解穴”本比點穴困難,要能解開别門派手法,更是十分困難之事,柳鶴亭的授業恩師昔年遍遊天下,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均有涉獵,是以柳鶴亭才能認出這些手法的來曆,才能并不十分費事的為他們解開穴道。
縱是如此,過了數盞熱茶時分,柳鶴亭、陶純純才将廳中數十人穴道解開。
方自松了口氣,卻聽邊傲天突地又是一聲大喝:“芸娘,你怎地了。
”
柳鶴亭,陶純純不約而同,一齊掠到他的身前,隻見那華服老婦,不但未被解開,而且雙目又自緊閉起來。
柳鶴亭雙眉一皺,道:
“純純……”
陶純純點頭會意,将邊傲天攔到一邊,提起這老婦左手食、中兩指瞧了半晌,又順着她太陰太陽經,肝膽脈上一路推拿下去,然後在她左右兩肋,梢骨下一分,氣血相交之處的血裂上拍一下,隻見這老婦眼阖翻動,吐了口氣,眼廉竟又垂落。
柳鶴亭面容一變,聳然道:
“純純,可是天山撞穴?
陶純純一歎,垂道:
“天山撞穴的手法,中原武林中已有十餘年未見,我也不知解法。
”
邊傲天一直凝注着她的一雙手掌,此刻雙目一張,顫聲道:
“怎麼啦?”
語聲一頓,突又大喝:“怎麼辦?”
陶純純默然不語,柳鶴亭緩緩道:
“老前輩請恕晚輩放肆……”
突地疾伸雙掌,提起這老婦左右兩掌的兩根中指,手腕一抖,隻聽“格”一陣響。
柳鶴亭雙掌又已在她耳尖上連拍十二掌,雙手突地挽成劍訣,以掌心向下的陰手,雙取他腮上牙關緊閉結台之外“頰車”大穴一點,立即掌心向上,翻陽手,一陰一陽,交互變換,連續點去。
邊傲天目定口張,如癡如呆随着他雙掌望去,上下擺動,隻見他手掌翻到第二次,那老婦眼廉一張,自吐出一口長氣,邊傲天心神緊張,此刻情不自禁,“呀”地喚出聲來。
隻見柳鶴亭面色凝重,額下已現汗珠,蒼白的臉色,變成血紅。
突又伸手疾點了她肩頭缺盆、便府、尾香陽關、向門四處大穴,然後長歎一聲,回手一抹自己額上汗珠。
邊傲天目光一定,手指卻仍在不住顫動,嘴唇動了兩動,方自吐出聲來,問道:
“不妨事了麼?”
陶純純微微一笑,緩緩道:
“幸好此人撞穴手法并不甚高,又不是正宗心法,否則小可亦是無能為力,此刻讓她靜歇一下,然後再用丹皮、紅花各一兩加醋用文火煎,沖奪命丹三付,每日一服,諒必就不妨事了。
”
語聲一頓,又道:
“這奪命丹乃是武林常見的丹方,老前輩想必是知道的了。
”
邊傲天呆了一呆,呐呐道:
“武林常見?老夫卻不知道。
”
柳鶴亭沉吟半晌,道:
“精制地鼈五錢,自然銅二錢,煅之乳香,沒藥一錢五分,去油透明血竭二錢五分,古線一錢五分,醋炙七次,紅花二錢,碎補二錢去毛童便炙,炒麻皮根二兩,歸尾二兩,酒浸,蜜糖二兩,共研細末,火酒服下。
”
陶純純一笑,道:
“你這樣一說,人家記得住麼?”
柳鶴亭歉然一笑,道:
“若有紙筆……”語聲未了,那大漢朗聲念道,一字不漏将“奪命丹方”全都背了出來,柳鶴亭不禁大奇,他再也想不到這魯莽粗豪的漢子有如此驚人的記憶力,不禁脫口贊道:
“兄台的記憶之力,當真驚人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