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方面,損失就小多了。
至少,李仁義就還活着!”
“你他奶奶的才念過幾句書,曉得啥叫‘無一生還’?不是俺瞧不起你,胡子!你要說你配騾子配得好,得,俺服你,可你别瞎摻和這江湖道上的事!”
“他媽的你罵人?!”
“罵你咋啦?不能罵呀?”
……
衆人七嘴八舌,才将兩人拉開,但議論并沒有中止:
“要說呢也是!李仁義仁心義膽,場面活,潘造化呢人多勢衆,功夫好,按理說這镖該劫下來吧?邪了!”
“也難說!聽說仁義镖局請了許多高人押镖,潘三鞭這回等是撞上太歲了。
”
其間不知是誰冷笑着大聲道:“俺說你們笨,你們一定不信。
這明擺着是有人設的套兒,你們看不出來就不要亂說。
”
“下套兒?什麼套兒?”
“你們也不想想,蘆闆寨一直就是潘造化那幫人的地盤,仁義镖局這許多年走過蘆闆寨沒有?再急的镖,也得繞着走哇!”
衆皆愕然。
酒館裡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半晌,才有人遲疑地道:“仁義镖局這麼做,不怕潘造化的手下報複嗎?”
那人冷笑道:“報複?找誰報複去?仁義镖局已經散攤子啦!今天下午俺聽人說,李仁義也沒熬過去,傷得太重,昨天就死啦!”
“李仁義也死了?”
“镖車呢?”
……
楚叛兒靜靜地喝着酒,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裡卻疑雲重重,亂成了一團麻。
——傳聞是不是真的?
——潘造化和他的十八名護衛一齊出馬,居然會全軍覆沒,敗在仁義镖局手下?
——李仁義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在潘造化門前走镖?
——如果這是個圈套,那麼是準設計的?是誰在幕後操縱着?
楚叛兒想不通,但又不能不去想。
酒一杯一杯倒進嘴裡,可已經沒了滋味。
怎麼會這樣?
楚叛兒是三天前過河的。
他并沒有易容化裝,也沒有躲躲閃閃,而是大搖大擺地走在大道上,哪兒人多就從哪兒走。
他實在是夠招搖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點。
要知道武家并沒有追回搜捕他的武林帖,他要想打架動刀子,一天裡至少有二三十次機會。
但他不怕。
他已不想再逃避下去。
他要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去榆林調查真相,如果有人要捉他去領賞錢,他就随他們捉去。
反正最後他們還是要将他押送到榆林。
他希望能對武家把事情解釋清楚,把真兇找出來,把真相弄明白。
既然逃避不是辦法,那就勇敢地去面對艱難困苦。
他是這麼想的,他也這麼做了。
奇怪的是這幾天陝北道上的武林朋友似乎都怕冷留在家裡了,這一路上居然一點麻煩也沒有,沒人盯他的梢,也沒人想找地的碴兒,甚至沒人想“認識”他。
他有一回差點和黃河老船幫的幾位香主撞了個對面,可他們斜眼瞟膘他,就繞進另一條巷子裡去了。
楚叛兒還是想不通。
這個春天裡,他想不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走出店門,楚叛兒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外面實在太冷了,冷得楚叛兒忍不住想再回到身後的小酒店裡去。
人群是溫暖的,而孤獨行路的人,就會覺得冷而且蕭瑟。
孤獨就是一種冷,是一種比置身于凜冽的北風中更冷的冷,是心靈的冷。
孤獨的楚叛兒,走進凜冽的北風裡。
魚河堡是個相當大的城市,可現在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很難見到一個行人。
楚叛兒沿街走着,他希望能找一家客棧,找個房間,美美地睡上一覺。
這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人。
雖然天很黑,客棧門口挂的那兩盞燈籠也不很亮,而且這個人站在陰影裡,楚叛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
楚叛兒又驚又喜,大笑起來:“哈哈,怎麼你在這裡?”
這個人冷笑道:“我在這裡。
”
楚叛兒沖過去抱着他肩膀,大笑道:“老天有眼,總算看見一個朋友了!”
這個人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惡狠狠地道:“老天有眼,我總算還沒被你害死!”
楚叛兒笑道:“别這麼說。
你再這麼說我要臉紅了。
喂,你怎麼跑出來的?”
這個人咬牙切齒地道:“我怎麼跑出來的!虧你還有臉問!你他媽的隻顧自己逃命,把我抛下不管,我還有什麼辦法?我隻好自己賣自己!”
這個人當然就是“二杆子少俠”秦川秦大少,武家的女婿。
楚叛兒一怔,松開手退了兩步,吃驚地道:“你自己賣自己?”’
秦川怒道:“就是!”
楚叛兒眨了半天眼睛,才歎了口氣,苦笑道:“恭喜,恭喜。
”
“恭個屁的喜!”秦川氣呼呼地道:“我真恨不能狠狠揍你一頓,出出這口惡氣。
”
楚叛兒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川瞪眼道:“這裡好,我高興在這裡。
”
楚叛兒歎道:“這麼說,你是奉命來找我的了?”
秦川大怒:“放屁!是他們請我來的!”
楚叛兒瞟着他,笑道:“何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