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皮袋酒、一袋幹糧,又匆匆往回趕。
他回到帳篷時已是第二天中午,年輕人已經醒來,正坐在帳篷裡吃東西,一看見他進來,立即站了起來,就想跪下。
他連忙扶住年輕人,笑道:“不必如此,我早說過你不必謝我。
”
年輕人沉聲道:“兄台的恩情,在下不敢言報,但将日夕銘記在心。
”
秦涼和年輕人對面坐好,打開裝酒的皮袋,你一口我一口地痛飲起來。
秦涼記得,年輕人的酒量很好,稱得上是海量。
他問年輕人:“兄台來自江南?”
年輕人道:“是,蘇州。
”
他道:“蘇州?好地方!”
年輕人道:“在下姓陳,單名一個天字。
請兄台直呼賤名。
”
秦涼自然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那個自稱“陳天”的年輕人。
“陳兄遠來大漠,不知為了何事。
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盡管說好了。
”
“陳天”道:“在下本是一介書生,但又耽于學劍,兩皆不成,惟好遊曆天下,吟風弄月。
因思塞外風光絕佳。
便單騎北上,不料遇到劫匪。
”
秦涼道:“陳兄,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陳兄可應允否?”
“陳天”道:“兄台但有所命,陳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涼大喜道:“如此就多謝兄台了。
此事實是關系重大,關系到我大明江山和千萬百姓的生命。
陳兄肯幫忙,實是天幸。
”
秦涼發現,“陳天”的雙目中閃出了迫人的寒光,“陳天”的手也按在了劍柄上。
但秦瓊并沒有起疑心,他相信“陳天”無論如何也不會辜負他。
“陳天”是個驕傲、自尊的年輕人,這樣的人,如果正直的話,就一定不會忘恩負義。
果然,“陳天”嚴肅地道:“兄台請講。
”
秦涼道:“這裡有一封信,請陳兄回到京城時,面交兵部于大人,越快越好。
而且,此信隻可交給于大人一人,”
“陳天”沉聲道:“在下一定辦到。
”
秦涼起身一揖到地:“我為天下蒼生,感謝陳兄……”
秦涼想到這裡,忍不住又微微笑了。
他實在很感激那個叫“陳天”的年輕人。
若非“陳天”幫忙,他也許還要在大漠上不知呆多少年。
“陳天”是蘇州人,而且是個武林高手。
他怎麼後來就一直沒聽說過蘇州有這麼一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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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漫天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他覺得自己簡直就要炸開了……
他記得他聽到那恩人讓他帶的信關系到大明江山時,确實吃驚不小。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救了他性命的人居然也是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人,而且和他正好是對立的。
他要雪先祖之恥,從朱家手裡奪回天下。
那人卻是要保衛大明江山不受瓦刺的侵犯。
他記得他當時真的很想拔劍殺了那人,但終于還是沒有動手。
一來是因為他體力并未完全恢複,二來那人眼中神光湛然,顯然内功極深,三來麼,他也實在下不了手去殺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答應了。
他騎着那人送給他的駿馬,滿載水和酒食,揣着那人要他轉交于兵部的密信,告别了那人殷殷的目光,走上了東歸之路…,
他做了件對不起那人的事——他拆看了那封密信。
信上隻有短短幾句話,而這幾句話卻決定了曆史:
“聞也先将遣叛閹喜甯回京,請設計斬其于途,以絕瓦刺野心,則帝駕可歸。
”
樂漫天記得,他看了這幾句話,差點掉下馬背。
他知道太監喜甯曾是朱祁鎮的心腹,也先派其回北京的目的很堂皇,說是為了報告中原皇帝在瓦刺的起居狀況,以示通好。
樂漫天絕對沒想到,喜甯居然成了也先的“謀土”。
如果他将這封信交給大明的重臣于謙,喜甯必死無疑,那麼也先也隻好息絕攻取中原之心,送回朱祁鎮。
那麼,他陳家奪取天下的計劃也就成了泡影。
如果沒有強大的瓦刺為外援,陳家在江南将不會有任何作為。
如果他毀去此信呢?
樂漫天記得他當時為此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
那封信無論他送不送.都讓他感到痛苦。
迷迷糊糊地入了居庸關,進了京城,樂漫天還是沒有确定是不是該去找于謙。
他最終還是将那封信當面交給了于謙。
他記得他見到于謙後,不自覺地感到心虛,感到氣餒。
于謙眼中的凜然正氣使他感到膽戰心涼。
任何一個内家絕頂高手,也不會有于謙那雙清澈明亮、銳利非凡的眼睛。
于謙看完信後,激動地對他深施一禮,大聲道:“天下蒼生得免兵災,皆先生之賜也!”
于謙不說“大明江山”,而隻說“天下蒼生”,這四個字震撼了樂漫天的心。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對自己堅信不移的信念産生了懷疑。
從他懂事起,父親就一直告訴他要以“天下”為念,卻從未說過要以“天下蒼生”為念。
他站起身還禮:“這是在下那位思公的功勞,在下不敢掠美